幸姑与黄氏一道先去了厢房笙哥儿住的屋子,青雀则放轻了步子撩帘进了内室去。见人还盖着被褥躺在床上,青雀刚准备悄无声息退出来,却听得床上传来声音问:“外面谁来了?”
似是刚睡醒,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软软糯糯的。
青雀忙走至床边,回话说:“是大夫人跟大小姐来了。”
苏棠没再说话,但是已经掀开被褥,打算起来了。
青雀见状,忙折身冲外面吩咐一声,而后亲自走过去,替苏棠穿衣洗漱。
苏棠洗漱好从内室出去,听说黄氏跟幸姑还在厢房笙哥儿那儿,苏棠便也去了儿子那里。
昨天晚上,从事情发生到后来回家,她都还没有好好瞧过儿子一眼呢。昨儿晚上她回来,小南瓜已经睡下了,一来霍令俨拉着她说话她需要全身心对付这个男人,二来,也是怕半夜过去会打搅到儿子。
而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儿子还没醒……
苏棠去厢房的时候,幸姑黄氏姑嫂两个正逗笙哥儿玩得开心。笙哥儿穿着崭新的团福字袄衣,领口处一圈白色的毛,越发衬得小脸冷俊清丽,美艳极了。
小家伙本来满屋子乱跑着,瞧见母亲来了,立即张开双手飞扑过来。
“娘。”走得近了,抱住苏棠腿,黏着人说,“想娘。”
苏棠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
幸姑与黄氏迎了过去,幸姑问:“三嫂,你可还好?”
苏棠冲二人笑着点了点头:“昨儿吓着了,一夜没睡。早上起来后补了觉,现在精神好了些。”
“没事就好,嫂子不必担心,左右外头的事儿有三哥呢。”幸姑安抚说,“三哥素来本事大,有他在,咱们都会没事的。”
霍令俨的本事,苏棠倒是知道的。所以,此刻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是太担心。
朝中这一关,想来是能过。只是,家里这一关,怕是不容易。
“娘还好吗?”苏棠问。
幸姑与黄氏对望了眼,然后幸姑摸摸笙哥儿脑袋说:“小南瓜最乖了,跟秋娘她们去玩好不好?回头姑姑做好吃的给你吃。”
“不!要娘抱。”小南瓜噘嘴,一副似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小手抱着母亲脖子,小家伙还挺有蛮劲儿的。
“想来昨儿吓着了。”苏棠轻声对小姑说了一句话,又抬手轻轻拍着儿子后背,哄着说,“娘在呢,笙哥儿不怕。”
笙哥儿方才使劲憋着没哭的,这会子听娘说了两句话,不知勾起了他什么伤心事儿,忽然没绷住,嘴巴一瓢,眼泪就跟决堤的河水似的,一直淌。
可小家伙却没有放声哭,小小孩子,似是个男子汉一样,隐忍着哭。
“要娘!保护娘。”
苏棠惊讶于他竟然会连贯的说出这些话来,忙道:“小南瓜真的长大了,真是一天一个样。再过不久,就真的是小男子汉了。”
幸姑附和着:“可不。咱们小南瓜已经三岁了,早不是小孩子。再过两年,都能跟筌哥儿一起练拳脚打架了。”
苏棠脑海里浮现出筌哥儿斯斯文文的样子,眯眼笑起来:“筌哥儿斯文温润,像二伯。这小子野得很,也像他爹。若是将来兄弟俩真干起架来,筌哥儿想必会让着他。”
幸姑跟黄氏都笑了起来。
苏棠知道大嫂小姑此来肯定有话与自己说,于是对儿子说:“小南瓜是不是长大了?”
小南瓜脑袋伏在母亲肩上,轻轻“嗯”了声。
苏棠又说:“小南瓜大了,娘有些抱不动。小南瓜现在能走会跑的,咱们自己下地来走好不好?”
小南瓜愣了愣,倒是应下了。
蹭着身子要下地来,苏棠将她放了下来。
秋娘立即过来牵着小南瓜手说:“小二爷,奶娘带你去院子里玩好不好?咱们还像昨天那样玩,让杏儿在前头跑,小二爷后头追,看谁跑得快。”
小孩子就是容易被转移注意力,此番想起昨儿的趣事来,小南瓜迫不及待牵着奶娘手,要出去。
苏棠姑嫂几个望着小小人儿离去的背影,都笑了笑,而后去一旁坐下了。
幸姑说:“昨儿真是吓死我了,怎么京城里突然出现贼人?本来好好的灯会,却被搅了,真是扫兴。这内城都统怎么办事的,还得三哥调兵来帮他。”
黄氏对军政之事倒是没插嘴,只握住苏棠手问:“你们没事,便什么都好。”
又感叹说:“也不知道,昨儿是否有人被掳。这要是被掳走了,就算再找回来,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这场动乱,乃是齐王一手布的局。齐王的目的,是为了结束她在霍家的工作带她走,自然不会想着真正要去伤害谁。所以,既然劫匪乱贼不是真的,也肯定不会有人被掳。
只是,这些话,苏棠倒是不能告诉她们二人。
不是说不相信她们,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解释不清。再说,这么大的事情,告诉她们一件,那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得说,也麻烦。
于是苏棠道:“今天开朝第一日,想来陛下会好生处置这桩事情。我想,那群人未必是冲着人的,所以,许是大家都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出事。”
幸姑管不了那么多,只握住苏棠手说:“嫂子没事就好。”又说,“只是,二嫂在娘面前煽风点火,娘也……她老人家似乎也对三嫂成见偏多,又见三哥这般极力护着三嫂,想来老人家心里是不信三嫂的。”
“不过也没关系,还有祖母老人家在呢。”
姑嫂三个又坐着说了几句,黄氏跟幸姑走了后,苏棠又回屋躺着去了。
只是睡也睡不着,也无心再做别的事儿,就只能焦急的等着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