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而火热的动作,却十分安静。旁边的人形色匆匆地走来走去,没有一个人驻足观看。我在他急促的呼吸声中尴尬地挣扎着,反抗着。可他坚硬的身体反而越贴越紧,将我紧紧地压在身后的车门上。
终于,用劲全力将他推得向后一步,身子一扭就想逃跑。却被他横腰拦住,整个后背都被他牢牢地拥进怀里。
“我们总是聚少离多。”他喃喃地我耳边说着,酒香味的气息熏得我耳廓发烫,“每次还没看够你的样子你又走了……然后我便苦等……等着用十分离别换一分相聚……这几年我经常在想……干脆……可终究舍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也舍不得分开……能多看你的样子一刻……也好……”
这时身上突然一松,我被一只冷不防伸来的胳膊拉得一个酿跄。朝旁边跑了两步,站稳了一看,见易道站在我身边。正静静看着被推到车尾的白知秋,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
站直身体,白知秋依然微笑着,似乎一点也没生气:“前日的事我自己也下不了手,多谢。霖霖待在你身边我很放心,因为你向来识趣,清楚自己身份。”
“我现在的身份是她老板。”易道回答得不卑不亢。
“呵,老板?”白知秋轻笑出声。
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拎出一个帆布包,走过来递给易道:“她身上的毛衣和羽绒服穿了两年,我给她买了些换洗衣服,请老板帮她拿回去。”
我赶紧拒绝,又怕声音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忙小声道:“我不要……”
话未说完,易道已将帆布包接了过来。
白知秋又从兜里掏出一双黑色手套,拉过我的手一边戴一边对我说道:“这阵子我要去日本谈一个收购项目,你乖乖的。惹了麻烦直接打电话给张君野,你应该记得你的专线号码。”说到这停住话头看着我,眸中眼波流转。似乎又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说道,“包里有你的兔皮手套,出门别忘了戴,小心生冻疮。等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蓝色盖拉多的车尾灯刚刚消失在视线内,我就脱下手上肥大的男式手套想扔掉。不过想了想手套的价格没下得了狠心,又把它放到包包里,埋着头气哼哼地往前走。嘴边还萦绕着白知秋的气味,搅得大脑里一片混乱。
虽说是老板,也不能干涉员工的隐私啊。那包衣服我都没说要易道就接过来了,凭什么?
“白霖。”易道在身后轻轻开口。
生气归生气,不能跟老板作对,我立刻没骨气地抛弃前嫌回头看着他:“老板有何吩咐?”
他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将一瓶热乎乎的农夫山泉塞到我手里:“捂手。”
透过塑料瓶,清澈的矿泉水散发着暖融融的温度,瞬间便融化了落在瓶身上的雪片。连带着我的心也温暖起来,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老板,原来你刚才买水去了呀。喔呦,真的好关心员工我,呢。”
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今年没有年终奖,抱歉。”
豁达地一挑下巴:“莫关系啦,店里的困难我知道,工资到位就行。”但随后还是忍不住扶住额头,“下雪是很美啦,要是下钱就更好啦。我和方怡说好春节去旅游,没钱只能蹬倒骑驴去啦。”
抱怨声中,易大妖尸体仍然很平静。提着帆布包亦步亦趋跟在我身边,目光安静得像簌簌飘落的雪花。
(易道堂第四话 男种完结)
【第五个故事——骨魅】
49、第一章
唐伯虎有打油云: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事事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凡生活在世界上的人,每天都在为生活而奔波。别说是风流潇洒的唐伯虎,就是厉害如易道的妖怪,也不得不为金钱之类的琐事犯愁。
虽然我们刚挣了十万块,但还了两笔账,店里还欠别人三十多万。有个家具厂的讨债员特别难缠,我们从林家庄回来后没两天他就赶到易道堂讨债,胖子怎么说他都不愿延长还款期,每天一早准时来敲门。进门后什么也不说,坐我旁边守着收银机,我收一块钱他拿一块,连五毛钱都不放过全部拿走抵债。
为了躲他,也为了加快赚钱的速度,胖子联系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在他们春节期间的室内庙会上要了两个一米宽的摊位。
室内庙会在商场五楼室内游乐场举行,规模不大,但很喜庆。商家在地上铺满了元宝图案的贴纸,又在屋顶挂了无数金光灿灿的假元宝。摊位多是些卖小玩意的,也有些手工艺人的摊位。
我穿着黑色长袍,头戴尖顶圆帽扮女巫,面前还煞有其事放着个水晶球。一有年轻女孩路过便装模作样念念有词地招呼:“小姐,我从水晶球中看出你今年财旺福旺事事旺。买个幸运草钥匙扣吧,会让你好运连连的。”
但得到的多半是哈哈的笑声。
不怨我的演技不过关,实在是我的装扮太寒酸了。身上这件女巫袍不知道是胖子从什么地方淘来的,就是一块黑布上面捅个窟窿。臭哄哄不算,还掉色儿,将我的指甲染得黑不拉几。头上的帽子散发着一股汗臭味和樟脑味,戴在头上捂得头皮阵阵发痒。一个穿得臭哄哄破破烂烂的女巫,卖一些塑料蝎子,塑料蛇,钥匙扣,鬼面具之类幼稚玩意,谁会光顾?
又送走一个只看不买的客人,我百无聊赖地看向胖子。
他身穿暗红色唐装,手拿白纸扇。身后挂着一副巨大的八卦图,上书“易道堂”三个大字。端坐在太师椅上,胖嘟嘟的脸上溢满了微笑,弥勒佛般和蔼可亲。
“大姐。”他摇头晃脑,对眼前的大妈说道,“看面相你像个福太婆,其实在家里是老奴,家里十桩九桩到,一桩没有做还睡不着觉,天生劳碌命。”
似乎说对了,大妈表情一黯。
切……
其实仔细推敲一下,中年妇女这么大往往有了孙辈,家务自然繁重。大妈看上去又行为拘谨,一看就是那种在家长期做家务的人,可不是劳碌命?
胖子又道:“但大姐你寿高福高,而且子孙后代必将洪福齐天。”
大妈松了一口气。
切……
打一棒子给一口糖,不说好话人家怎么肯给钱?
“不过大姐你儿子今年下半年有一场破财之灾。若是能躲过,他以后飞黄腾达。若是躲不过,你们全家都要过几年苦日子。”
大妈忙道:“大师神人啊,能看出我有个儿子,还请先生指点破灾之法。”
我晕……
大妈身后陪着的年轻女子一脸不耐烦,穿得比大妈还次,多半不是大妈的女儿,因为做母亲很少有让自己的女儿穿得比自己次。也不是大妈的晚辈,如果一个晚辈肯陪一个长辈逛街,绝不会摆出这副表情。保姆最近都回家过年了,那女人自然最有可能是大妈的儿媳妇,还是和婆婆关系不好的那种。
所谓摆摊算命,大多是像胖子这么胡口乱掐的。
胖子摆摆手:“指点不敢当。算命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姐若信我,从我这请九道天师辟邪符回去,在厨房,主卧,门口各烧三道。再把这些灰用白纱布包起来,于月圆之夜拿到你家门口百步开外长着两个树杈的大树下埋了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