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因为活物畏惧亡灵的本能哆嗦了一下。
显然她发现了我的恐惧,像是故意要吓我似的,腰便弯下了来,于是那张娇艳的笑颜离我越发的近:“想不想和鬼做笔生意?”她道,用着略微有些挑逗颜色的声音。
我不习惯和别人的脸贴得如此近,又怕身体从晃悠悠的棺材上滑下去,不敢挪动,只能稍稍将身体往下压。但她似乎有点得寸进尺,身体跟着压了下来。
两个模样相同的女人……暧昧的姿势……在悬空的棺材上……
忽然觉得这幅场景怪异得紧,于是我推住她的胸口,清了清嗓子:“再近,便是鬼压床……”
话未说完,她将脸贴得更近,鼻尖轻轻蹭着我的脸颊。唇边的笑意更深:“鬼压床的滋味美得狠呢。”
她当她能吓住我,却不知我别的没什么大本事,托白知秋的福,偏生对床|笫之事荤素不忌。并且十五岁时曾经交过les女友,尽管最终认清自己的性取向离开那个圈子,对美女之间的亲|热也是丝毫不反感的。所以翘起脑袋,在那双不点而红的娇唇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突然遇袭,她反而往后直起身,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坐起身,咂了咂嘴:“谈交易吧,你是不是能帮我出去?”
“是。”
“要我做什么?”
“变成慕容玥。”她轻声道。
143章、第五章
“我是白霖,怎能变成慕容玥?”我问。
她眼睛一弯,笑得很灿烂:“让我附你的身。”
无缘无故被慕容玥口中狱卒拖到井里,落到这个黑咕隆咚的井底,遇到眼前这个自称是我前世的鬼姑娘。
人死后三魂七魄分离,三魂转世,七魄消散。要是人的执念过重,七魄就会化成幽魂,在世间游荡,也就是我们说的“鬼”。但就算是厉鬼,最多也只能百年不散。千年不散的魄,早已不是魄,而是一种我不知道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提出要附到我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企图?
“慢慢想吧。”正在犹豫,她双手一撑跳到地上。手掌一翻,手心多了一个发黄的骷髅头。她笑盈盈地将骷髅头往天上一抛,当毽子一样踢起来。
一面兴致勃勃地踢,一面说道:“以前有个姑娘掉井里,我问她肯不肯愿意让我附身,她不愿意。后来她被淹死了,尸体被狱卒分食,连骨头都嚼得干干净净。还好狱卒不喜人头,便宜了我。”
她轻轻跳跃者,像一只美丽的白蝴蝶翩翩起舞。动作简直与舞蹈动作没有区别,眨眼看去,很难说那究竟是踢毽,还是跳舞。头骨在她足尖的调度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她的身前身后蹦来蹦去。黑洞洞的眼眶不时直勾勾地同我对视一眼,盯得我毛骨悚然。
这个地方,唯一的出口就是上面那个圆洞,但圆洞里全是狱卒。
似乎除了和她合作,没有其他选择。
但是我有我的担心:“要是你上了我身,不肯离开该怎么办?”
她微微扬眉:“淹死,或被我上身,你有选择吗?”说着脚一掂,竟把那个头骨踢进我怀里。
我本能地伸手抱住,正对上头骨黑洞洞的眼眶,全身一哆嗦,急忙将头骨往旁边一抛。
再抬头,脸却被漂浮在半空中的她用双手捧住:“让我附身,你有机会活。不让我附身,你死路一条。何不赌一场,你不最喜欢赌?赢了还能见你的宝贝儿白知秋。”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爱赌?”
她缓缓眨了眨眼,似乎有点得意:“我就是知道,因为我很厉害。”
一咬牙,我豁出去了:“怎么做慕容玥?”
她松了口气似的,微微一笑。明眸中柔情百转,如同浮萍随水飘荡,万道流光。
“要做慕容玥,你就得完全变成慕容玥。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情,全都看好了,你就是慕容玥。”忽然低□,她将自己的嘴唇覆盖到了我的嘴上。瞬间一丝微甜的,又似乎透着股瑰丽玫瑰芬芳的温暖气体从她嘴里流进了我的咽喉,直达肺部。
呼吸急促起来,急得仿佛随时会停止。麻木的感觉从四肢尖上缓缓蔓延至全身,麻痹了所有的感觉。
恍惚中,我的身体同她一起轻飘飘浮起,在半空轻轻旋转。
眼前层层叠叠的白纱上下翻飞,无数慕容玥的过去涌进脑海,高兴的时候,开心的时候,还有……
……
圆月高悬,月色如银。
高高的山顶立着十丈高台,高台上礼乐齐鸣。
高台正中央,一女子头戴高冠,手持金银扇和金铃跳着拜月之舞。白衣胜雪,绯裙似火,衣裙尽情地抛曳、飘飞、舞动,在空中纵横,舞若长虹,连绵不绝有如行云流水。既雍容华贵,又飘逸如仙。细碎的铃声伴随着她的动作风一般飘出去,落到人耳朵里,引得心脏一齐乱颤。
高台下黑压压地跪坐着一片人,多是华衣打扮,一脸虔诚。
音乐止,女子舞蹈亦止。
她朝圆月盈盈一拜,将金银扇和金铃放在供桌上,退出了高台中央。换上一个头戴礼帽的老人走到中间,拉长了声音念拜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