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催眠我?”我问。舌头也麻麻的,有些不听使唤,导致发音模模糊糊。
“我只是,让你好过些。大喜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的。”说完,他终于在老太太的催促下离开。
躯壳中空荡荡的,意识和感觉中间隔了层纱似的,虽然脑海中的念头依然很乱,身体却不再难受。
顶着鲜红的头帕,在花素见和老太太的搀扶下,走到楼下。
顿时鞭炮声周围鞭炮声大作,青烟滚滚。几乎所有难民都围过来看热闹,还不断有小孩蹲到我脚边,透过喜帕下的缝隙瞄我一眼就跑。边上几个唢呐手卖力地吹着首曲子,虽然没有几个音符在调上,但听上去喜气洋洋的。
金色的夕阳透过喜帕,晃得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一路走,长长的裙摆扫着绯红的鞭炮纸。很地道的中式婚礼,可惜时间不正常,主角也不正常,怪异得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走到大堂前,老太太牵过一条红绸交到我手里,红绸中间系着团大花。
顺着红绸的另一头看,看到了易道骨节分明的手掌。
他牵着红绸的那头,我牵着红绸的那头,等举行完婚礼,他就是我老公?
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而易道浑然不知,还往前走,结果红绸被我们拉成了一条直线。
老太太急了,在我耳畔小声提醒:“新娘子,往前走啦。”
脑袋里一片木然,嘴巴有点干,身体轻飘飘的,像风中孤独的芦苇微微发着抖。
突然,红绸另一头那只手顺着红绸伸过来,把我的手掌连同红绸一起牢牢实实地捂住。微温的感觉,通过粗糙的掌心扑到我冰凉的手背上,心脏稳稳地一沉。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念头,渐渐沉淀下来。我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踏实的感觉。
从此,这个男人会为我和宝宝筑起一个小窝,帮我遮风挡雨,跟我一起讨论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睡在我身边,把我像宝贝一样搂在怀里,一直到我老去?
一辈子陪着我,永远不会留下我一个人?
很美妙的感觉,比安心更令人平静。
脚不由自主被他拉着往前走。走到神龛前,按司仪的指示,同他一起拜了天地,拜了祖先,然后面对面,在“夫妻对拜”的喊声中,弯腰行礼。
起身的那一刻,他一步上前,将我打横抱起,朝洞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柔声道:“霖,你是我的,妻子了。”
揽着他的脖子,小猫似的依偎在他怀里。喜悦的滋味,像春天碧绿的小草一样,缓缓萌芽,铺天盖地在胸口扩展开。
我是他的妻,像普通女孩一样嫁人了。这么幸福的滋味,很奇怪我刚才居然会不想嫁。
晕晕乎乎地被他抱进洞房,他将我放到床边坐好。回身关了门,又回到我面前,伸手轻轻挑开了我头上的喜帕。
光线直射入眼帘,忙闭上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
接着惊艳感扑面而来,眼前的男子魁梧高大,苍白的脸庞在鲜红唐装的映衬下透着层妖艳的颜色,异样而有生气,清冷的五官上绽开着温柔似水的笑。
他是我的良人,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
经历过那么多事,老天终于给了我眷顾,将世上最好的男人赐给了我。
“易道,你今天真帅。”我喃喃地说。
他笑,端过一杯酒递到我手里,自己端起了另一杯,坐到我身边:“喝了这酒,永不分离。”
我依言,羞涩地绕过他的手臂,慢慢喝了酒。同饮一卺,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酒味醇香,甘甜。
放下酒杯,他把我拥进怀抱,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窗外渐渐沉入山峦的落日,也不言语。
气氛祥和,静谧,熏得我有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问:“我们之前也这样,你说,一男一女,只要在一起,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他拉起我的右掌,又把自己的左掌贴过来,让两只手并排贴在一起,“仔细看,成亲后,两人的姻缘线,会连在一起。”
我仔细一瞅,顿时又惊又喜。果然如此,我原本凌乱的姻缘线末端发生了些变化,同他的姻缘线末端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我们拜过,洪荒天地,这是天地,为我们的婚姻,做的见证。白霖……”他喊。
抬头看着他:“嗯?”
紫罗兰色的眼眸注视着我,深邃得快要把我的灵魂吸进去:“结婚了,我该叫你,什么?”
有点害羞,我笑笑:“你该叫我老婆。”
“老婆……”
“嗯?”
“我们洞房吧。”
急忙摇摇头:“不行,孩子。”
他伸手解我的盘扣:“我不做,就脱衣服,让我抱着你,睡。”
不知道为什么,很猥琐的话语通过他的嘴巴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反而有种特别性感滋味,搅得我的心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