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信息处的第一黑客周金山一听说要破解一百二十八位密码,当时头就大了,叫出来:“沈支队,没有人给邮箱设置一百二十八位密码的,而且数字,字母和其他字符都混着用,这就是不想让人打开。你以为黑客有多神,一般破解六位、八位密码还可以,至多到十二位就了不得了,你在国内悬赏一千万,恐怕也找不出能破解一百二十八位密码的。”
沈恕说:“不能尝试一下吗?”
周金山说:“尝试可以,结果肯定是不行,试到我头发白了也解不出来。”
沈恕说:“设置这个密码的人肯定不是在捉弄人,应该有解决之道。”
周金山说:“这个网站在国内就打不开,除非翻墙过去,要是这样还能破解密码打开邮箱,真是天方夜谭了。”
沈恕说:“这样的话,我再想办法吧。”
周金山建议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有人能进入这个网站的主服务器,就可以在终端检索到邮箱的密码。不过我相信对方的技术力量也很强大,不会给进入终端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检索密码,如果有几十个最厉害的黑客联手持续攻击,或者还有一线希望。”
沈恕闻言眼前一亮。
沈恕把尤玲玲叫回到他的办公室,说:“你妈妈留下的这个邮箱,指望电脑黑客破解是不太现实,还要咱们一起来想办法。”
尤玲玲说:“我试着登陆过,不过一百二十八位密码,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
沈恕在电脑上突破防火墙,打开这个服务器设在国外的网站,说:“你妈妈既然说只有你本人能打开,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市局的一位电脑技师给了我启示,我们根本就无须费神去破解密码,只需直接向这个网站的后台管理人员要回密码就行了。”
尤玲玲说:“直接要回密码,他们肯给吗?”
沈恕说:“我想,你妈妈设置了一个无人可破解的密码,一是因为对手的能量很强大,她不得不防备,另一个原因也是在暗示你,不要试图从黑客的角度破解密码,只有你自己是打开邮箱的钥匙。”
尤玲玲说:“我还是不明白。”
沈恕说:“我刚才在这个网站上尝试着注册一个电子邮箱,期间额外设置了一个找回密码的邮箱,我想你妈妈在注册邮箱的过程中,一定也设置了找回密码的邮箱,而且应该是一个你可以登录进去的邮箱。”
尤玲玲明白过来,兴奋地说:“一定是这样,我一直不明白妈妈说只有我能解开密码的意思,她一定是安排了这个办法。”
沈恕说:“期间还有一个过程,你在要求找回密码时,对方网站的管理人员会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都回答正确,才可以通过邮箱索回密码。我们不知道你妈妈设置的三个问题都是什么,但是你们母女间应该有默契,我相信你一定有正确答案。”
说完,沈恕点开这个网站的客服电话,要尤玲玲按照号码打过去。
对方是英文服务。尤玲玲是留美学生,英文交流还过得去。
客服人员问了三个很私人的问题,尤玲玲一边回答,一边泪流满面,想起和母亲相处的快乐温馨时光,悲痛不已。
客服人员说:“密码已经发到你的邮箱,请查收。”
尤玲玲打开自己的常用邮箱,一长串密码赫然在目。
沈恕把密码记录下来,对尤玲玲说:“你妈妈在这个电邮里一定记录了重大秘密,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暂时不想让你知道里面的内容,将来真相大白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一切来龙去脉,可以吗?”
尤玲玲说:“我妈妈都信任你,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请你秉公执法,找出真相。”
沈恕看着这个倔犟的女孩子,不知等待她的是怎样肝肠寸断的结局。
送走尤玲玲,沈恕打开那个神秘的邮箱,看过里面的内容,立刻下载到自己的电脑,随后清空了邮箱。
他面临着从警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他知道敌人有多么强大。在他们的手掌心里,沈恕的力量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们随时可以让沈恕失去执法的权利,沦为白丁。或者随便编造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让他应接不暇地接受各级部门的调查,搞臭他的名誉。甚至可以平白无故地安一个罪名在沈恕身上,让他锒铛入狱,也不是什么难事。
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还有许多灰色地带。沈恕每天面对的是大案要案,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执法过程中没有一丝瑕疵是不可能的。他们想利用沈恕的时候,完全可以忽略这些瑕疵,甚至粉饰成魄力、闯劲、智慧。当沈恕站到他们的对立面时,这些瑕疵就成了罪名,放大一些,就是执法程序不严格,再放大一些,就是渎职罪。
人嘴两片皮。当一张嘴巨大无比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沈恕感受到一张黑漆漆的、厚重的大网在遮住他。
在沈恕做出反应之前,对手先行动了。
市政法委颁下了一个红头文件: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沈恕在任职期间,曾多次越权办案,违反法律程序办案。在2006年7月9日追捕疑犯黄成武的过程中,无故开枪,导致黄成武终生残疾。现犯人在狱中提出申诉,称沈恕在开枪时,其犯罪行为已经中止,沈恕系蓄意伤人。在本案调查清楚之前,暂时停止沈恕在警队中的一切职务,不再行使执法权力。
这个文件在警队中掀起一片哗然。
许天华气愤地端起茶杯在桌面上重重一砸,说:“这是什么狗屁文件,一线刑警抓逃犯,有谁没开过枪?那个黄成武有命案在身,只要没戴上手铐之前,随时都可能伤人,沈支队追捕他时开一枪,这件事有什么错?而且这是几年前的老皇历,现在翻出来有什么意思?”
冯可欣说:“这就是整人,还用和你说什么道理吗?我们做刑警的,只要得罪了上头,哪个都有把柄。”
马经略说:“他最近没办什么牵涉到大人物的案子,得罪谁了?”
许天华说:“你知道谁有什么关系?看着不起眼的案犯,说不定是哪个皇亲国戚呢!”
冯可欣说:“要是沈支队这样的人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咱们工作起来还有什么劲头。”
王木为这件事特意来刑警队稳定情绪,听到冯可欣发牢骚,斥责他说:“说的什么狗屁话,没劲头你可以不干,趁早走人,在这里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小心我给你好看。”
冯可欣说:“局座大人想给我好看还不是轻而易举,你随便吧!”
王木见一个副科级的小刑警敢对他出言不逊,感觉没了面子,涨红了脸怒骂说:“滚,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天起你停职反省。”
马经略忙站起来,插在两人中间打圆场,先骂冯可欣说:“你怎么没大没小呢,平时跟我们这么说话就算了,跟王局也乱开玩笑。”
又安抚王木说:“局座,您可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属驴的,在警队里没人乐意答理他。”
王木也觉得和冯可欣吵架有些丢面子,想以后再收拾他不迟,就借机说:“年轻人,不成熟,以后会吃大亏的。咱们关起门来是一家人,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换成别人,今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马经略怕冯可欣继续和王木吵,忙说:“那是那是,王局宽宏大量,在局里有口皆碑。”
好不容易把王木哄走。
冯可欣在他背后啐一口:“这老东西。”
许天华冲着他笑笑,转换话题说:“怎么这两天都没见到沈支队?”
冯可欣说:“不知道去哪里了,手机关了,家里电话也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