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姚真观察着贺佑钦的表情,他以为贺佑钦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会很高兴,最不想离婚的难道不是他?只是,贺佑钦的脸上虽然在笑,他却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想起曾经在谈判桌上遇上的最难缠的对手。
姚真的态度渐渐慎重起来。
“那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不,我还有个请求。”
“哦?”贺佑钦微微侧了侧头,修长的食指微微弯起,扣了扣沙发扶手,却没有把话接下去,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地表示疑惑。
姚真的唇紧紧抿着,似乎不知不觉就被人掌握了谈判的节奏,他不得不说出这次来意,以一种在他看来太过直接的方式,“我想请您代替厉总接替厉丰总经理一职,在他昏迷期间。”原本想好的以情动人的一招胎死腹中。
贺佑钦低声笑了起来,“你一副我一定会答应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好,姚秘书对吧,厉总能有你这么个得力助手,很幸运。”
姚真不自觉地微微拢眉,他的脸上极少出现刻板以外的表情,这样细微的拢眉出现在他脸上已经非常难得,足以说明困扰他的事情有多么难缠。
此时此刻的贺佑钦根本不像他从前认识的那一个。
在姚真的印象里,曾经的贺佑钦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提起厉总时的眼神,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只要接触到与厉总有关的事情,贺佑钦的表情就会变得与平常不同,姚真最开始以为贺佑钦对厉总是一种迷恋,病态的迷恋,因此,无论厉总如何拒绝他,冷淡地对待他,他都依然故我,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他放弃,正因为太过热烈太过直接,贺佑钦的行为反而让他们无法产生好感,而袁竟惟不动声色的温柔,平静如水的体贴就更加难得,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姚真以为,贺佑钦真的会一直执着下去,哪怕他收到了厉总寄过去的离婚协议书也不会轻易放手,谁知道他竟然会接到对方寄回来的签好的文件,当时姚真就觉得奇怪,虽然把消息转达给了厉总,却并没有马上去办这件事情。
直到厉总突然发生意外,贺佑钦却没有像他所想的冲到医院寸步不离,姚真才确定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产生变化。
厉丰不能无主,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一旦厉总长时间不醒来,无法坐镇厉丰,厉家的那群人恐怕会想方设法地在其中钻空子,之前他们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就会毁之一旦,所以姚真才想到了贺佑钦,既然当初贺佑钦能为了帮厉总拿回厉丰,把贺家的资源全部投入进去,那么现在贺佑钦也能为了他出手帮忙稳住公司。
姚真甚至有些庆幸没有如厉总所愿,以最快的速度把离婚文件送交。
只是如今,看到冷静如斯的贺佑钦,姚真竟然开始犹豫。假如控制贺佑钦的线不再紧密,这样的人入主厉丰,会不会引狼入室?
一想起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厉总,姚真又定下心,无论如何也要稳住厉丰,但是面对眼前的贺佑钦,姚真考虑了几秒,换了另一种态度,他低下头,“贺先生,请您看在厉总的份上务必帮忙,厉总一定会感激您的。”
贺佑钦一下子笑出了声,“我要他的感激做什么?”
姚真抿了抿唇,虽然贺佑钦态度冷淡,他却并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轻易放下感情,亦没有用上对待郭睿时威胁的口吻,“您作为厉总的伴侣,有权知道厉总的情况,他在车祸中伤及脑部,医生诊断,他有可能随时清醒,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那又怎么样?”贺佑钦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盯着姚真,缓缓道,“想要离婚的方法很多,我记得厉容锐的情人袁竟惟目前还住在他郊外的别墅?厉容锐婚内出轨现在又极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如果我向法官陈述,法官会怎么判你应该很清楚。”贺佑钦勾了勾嘴角。
“厉先生在与您维持婚姻关系的期间,并没有和袁竟惟先生发生超出朋友的关系。”姚真皱眉否认。
“你能随时随地地看着他们?”
“您手上也没有证据,而我相信厉总的人品。”
贺佑钦失笑,没想到厉容锐还真有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属下,他记得上辈子的德海确实有过厉容锐这么一个人,也确实有厉丰这家公司,但早在他回国以前,厉容锐就出意外死了,至于什么意外他也记不得了,至于厉丰,因为经营不善早早就被人收购,倒是这个姚真,他是真的听说过对方的名字,apr公司的首席,36岁就成了apr亚洲地区的总监,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时空竟然成为了厉容锐的秘书,命运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可捉摸。
“我们在这里争辩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入主厉丰也不是不可以。”贺佑钦忽然换了口吻,笑着看向姚真。
姚真收敛了神情,等待对方提出条件。
“厉容锐的离婚协议书上写着,把他在德海以及宏瑞区的不动产全部归在我名下,我对房子不感兴趣,既然你想让我入主厉丰,我至少要有能镇住那些人的东西,不多,厉丰百分之五的股份,另外,离婚协议书请你提交给法官,在厉容锐醒过来之前,我不会把我们已经离婚的事情公布出去,以此保证我在厉丰的地位。”
姚真考虑了几秒,“厉总仍然在昏迷,我无权对厉丰的股份作出处理。”
贺佑钦笑了笑,摊了摊手,“那就是你的事了。”
“所以,你真的答应了那家伙到厉丰去跟那些牛鬼蛇神斗?”郭睿不可置信,一杯酒差点泼到地上。
“嗯。”贺佑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你这个家伙叫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郭睿啊~~”
“什么?”
“你不去当女人真是可惜了。”
“贺佑钦!你这小子!”郭睿愤怒不已,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和厉容锐牵扯不清?”
贺佑钦摇了摇手指,“不,我这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
“别告诉你还对厉容锐有所期待。”郭睿观察了一下贺佑钦的表情,觉得他并不像余情未了的样子,想想,有些愕然地张口道,“你不会真的想把厉丰弄到手吧。”不管外界怎么传,也只有他们哥几个知道贺佑钦的能力到底如何,青涩是青涩了点,但初入商场的人谁没青涩的时期,要是一上手就熟练无比,杀伐果断的,那是妖精。不管怎么样,贺佑钦的能力摆在那里,一旦他成熟起来,至少在德海这个圈子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在厉容锐昏迷的阶段贺佑钦想把厉丰拿到手也不是不可能。
贺佑钦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懒洋洋地样子让郭睿觉得无比欠抽。
“我只是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罢了,之前付出的青春什么的就算了,至少要把投入厉丰的钱拿回来吧。”贺佑钦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郭睿一时间竟然分辨不清。
他略略皱眉,“厉容锐在昏迷,他哪来的股份给你,那个姚真还没那么大本事能够不通过厉容锐拿到厉丰的股份吧。”
“他别无选择。”贺佑钦给自己倒了杯茶。“再说了,就算姚真动不了厉容锐的股份,不是还有别人吗?”
贺佑钦回过神,“你是说袁竟惟!”
袁竟惟,目前国内当红的一线男演员,出道的头几年不过是个三流小明星,和厉容锐重逢以后改签了星化娱乐,之后星路一片平坦,两三年的时间就成了国内一线,如今差的只是一个奖杯了。
“袁竟惟手上不是有厉丰的股份,既然他和厉容锐情深一片,如今厉容锐陷入困局,他不出手帮忙怎么说得过去?”贺佑钦捧着茶杯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郭睿大笑,“厉家的人绝不可能让出自己手上的股份还让你去管理厉丰,袁竟惟没那个本事,但是他手里有厉丰的股份,姚真肯定会去找他,他如果真像传言说的对厉容锐死心塌地,就肯定会让出股份,但……百分之五是不是多了点,你确定他们拿的出来?”
“漫天开价就地还钱,我总不能一开始就把标准定得太低。”
郭睿点点头,看了眼贺佑钦,“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就这么进了厉丰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亏得很。”
贺佑钦摇头不语,厉丰……仅仅只是他的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