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顾双华的脸突然红了,公主察觉了些什么,更是饶有兴致问道:“怎么了,你被他撞见什么事了?”
说起来这也全怪公主。就在皇帝下了谕旨让他们三个月后成婚,有一日公主贼兮兮来找她,一见她就唉声叹气,将她从上看到下,神情很是意味深长。
顾双华那时正闲来无事,想为哥哥绣一个药枕,因为听闻他晚上很少安眠,里面特意放了白菊、柏子仁、灵芝、夜交藤,可以安神助眠。
谁知公主一听这药枕的作用,立即捂嘴笑道:“你怎么这么傻,以前他是孤枕难眠,往后……”她转动眼珠,又摇头叹气道:“你与其担心他睡不睡得好,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吃不吃得消。”
顾双华认真缝完一条边,随口问道:“什么吃不吃得消?”
公主凑到她耳边,用团扇往外一挡,小声道:“你要知道,你那哥哥旷了二十几年,又……肖想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吃到口里,哪能轻易放过。你想想他做了那么多年武将,再看看你这身板……哎,为娘也是为你操心啊……”
顾双华瞪着眼抬头,被她说的脸都涨红了,忙将针线放下捂住脸:“娘亲你在说什么啊。他才不会……才不会那样……”
可她忘了,长乐公主就是个荤素不忌的娘亲,将她的手一把拉下,用漂亮的凤眸盯着她,语重心长道:“娘亲那里有些书,你好好看看,学一学其中的招数,也好有个抵挡。”
顾双华根本没法往那方面想,她还记着哥哥的承诺,所谓成亲对她来说也就是回家一般,只是身份从小姐变成了夫人,虽然她已经在慢慢接纳哥哥的感情,可想到会同他有肌肤之亲,还是会浑身的不自在。
可听公主这么一说,她倒真觉得有点怕,万一哪天哥哥真的兽性大发,自己身为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也只能被他吃干抹净,说不定……连渣都被嚼烂了。
她想的浑身一抖,忍不住好奇起来:公主所谓的招数,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等到晚上,她拿到那本书,刚翻看一页就脸红心跳地将书页阖上,然后摸了摸鬓发佯装无事,支使两个丫鬟到院子里守着,做贼似的将烛火端到窗边,背对着大门,按着胸口重新翻开,看的眼珠越瞪越圆,脸热得快要烧起,却鬼使神差地一页页看下去。
这书里的内容,实在颠覆了她对那档子事的想象,以前虽是闺中小姐,她多少也听说过春宫图,回公主府前,祖母还特地在她箱笼里塞了几张。
可从未想过,床笫之事还能有这些花样,身为女子还能如此主动,牢牢控制住自己的夫君。
她看的战战兢兢,却舍不得停下来,正是投入时,窗牖突然伸进半个身子,熟悉的声音在她面前小声道:“在看什么呢?”
顾双华本就心虚,这时被吓得都懵了,皱起眉,疑心自己听错了,这里是公主府,怎么可能听见哥哥在同她说话。
可当她抬头时已经晚了,顾远萧顶着一身寒露,将她摊在面前的书拿起来,好奇地翻开几页,然后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你哪来的这种书?”
“你怎么进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碍着院子里的下人,不敢大声叫喊,然后顾双华才后知后觉,自己偷偷看这么羞耻的书,居然被哥哥千里迢迢翻墙来捉到了,她这是个什么命啊!
于是她捂着脸就往屋里躲,谁知顾远萧长手长腿,轻松地就从窗牖翻进来,捏着那本书在她面前蹲下,故意板着脸道:“你在公主府,每天就看这些书?”
顾双华耳根子都红透了,声音闷闷从手掌里飘出来:“不是每天,只有今日。”
顾远萧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方才那些画面,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觉得受不了,何况是向来乖巧害羞的妹妹,公主竟放任她看这些东西。可另一边,又觉得有些刺激,胸腔像被猫爪抓得发痒,恨不得那些画面早日成真才好。
屋内一片安静,顾双华总算从浓浓的羞耻感里逃脱出来,将手放下质问道:“我们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你怎能偷偷跑来!”
顾远萧抬眸看她,十分坦然地回道:“想你了。”
顾双华的心立即软下来,这些年以来,除了她被上身的那段时候,他们从未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可她瞥见他手里那本书,立即又警惕起来,十分认真地叮嘱:“你小心被捉到了,公主可不会放过你。”
顾远萧“我看你一眼就走。”
顾双华却不太信,他这么辛苦瞒着守卫跑进来,光是看一眼,实在太不值当。
可这时外面的丫鬟突然来敲门通传,说小少爷魏承珏在院子里等她,说有样东西要交给她。
顾双华立即紧张起来,连忙走到门前打发丫鬟先等着,再转头时,房里哪还有哥哥的身影。
她连忙走到窗前,远远看着哥哥的背影,心中又甜又暖:原来他耗费如此周章,真的只是来看自己一眼。
垂眸往下,满心的柔情蜜意全被毁了:桌上那本书竟被哥哥给顺走了!
可她没想到那晚会正好被承珏给瞧见,还让他在心里给顾远萧下了个淫贼的定义。
她也没想到,哥哥不光想看她一眼,后来还偷偷来看了许多眼,完全当公主府是自家后院一般,自己开始还为他担心,后来也就惯了,幸好哥哥也算有分寸,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只为能看见她的模样,听她轻声细语同他说话,才算慰藉多日的相思。
而关于那本书,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他也再未曾提起过。
到了深秋时节,总算等到他们大婚的日子。
公主初次嫁女,运嫁妆的车浩浩荡荡如长龙一般,给她摆足了排场。
而侯府为了迎娶郡主,也将婚事办得十分盛大,京城百姓如过节一般,哄抢着沿路洒下的铜钱,只感叹长宁侯同公主府联姻就是不一般,这阵仗能赶上皇帝嫁女了。
可真正成婚之人,却被无数道繁琐的礼节给弄的快要虚脱,当顾双华被扶进新房时,腿也软,腰也酸,肚子空空如也,想着这到底是自己的地方,于是将仆妇都赶出门外守着,拿着桌上的蜜饯大口吃起来。
当顾远萧被灌了一轮酒回房时,撞见的就是娇妻将盖头搁在一边大快朵颐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顾双华一转头,看见哥哥穿着红色吉服,和以往都不同的丰神俊逸,脸不知怎么就红了。
她有些赧然地将盘子放下,然后去拿旁边的盖头,顾远萧走过来将她的手一按,弯腰下来,口中酒气热热扑到她的脸上:“不必遮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顾双华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怯怯往后缩着脖子,清了清喉咙提醒:“哥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顾远萧倒是想装酒后失忆,可又怕吓着她,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将一对龙凤杯斟满酒,递过去一只,勾起唇角道:“盖头你自己揭了,合卺酒总得要喝吧。”
顾双华红着脸,举起酒杯绕过他的胳膊,将那杯酒饮下,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些奇异的感觉。
从今日起,她便正式成了他的妻子。
手指摩挲着杯沿,许是因为酒意上头,她鼓起勇气对上哥哥始终凝在她身上的目光,问出在她心里盘桓已久的问题。
“我及笄前的那次太后寿辰,在水云楼后,是不是你偷亲的我?”
顾远萧一怔,随即将杯子放下,脸靠在离她极近的地方,手指搭在她的手背上,柔声道:“你觉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