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着这条废弃小巷一直走到头,后又绕过几个弯,顿在一个稍显破旧的房屋前。
公子,怕是得委屈你们一下了!伏琴不知道沈牧亭能不能习惯住这种地方,林绯钰跟晏十风还有林渊倒是无所谓,主要沈牧亭给他们的感觉大多是娇生惯养又懒散,活像过够了好日子的做派。
沈牧亭略微失笑,他是懒散享受安逸,不过那也是真的不想过那种逃亡的日子,现在么
沈牧亭看向月烛溟,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
伏琴扣响了门环,一个老者立即开了门。
林绯钰一见其人就瞪大了眼,惊呼了一声:师父?!
师个屁的父,还不滚进来。静谧两鬓斑白,看着林绯钰这模样就来气,又见旁边的林渊,将人迎了进去,林兄,好久不见。
林渊全程一直沉默着,见此也不觉诧异,道:是啊,快十年了!
众人进了门,这里面跟外面的破败不相上下,那墙看着就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塌下来似的。
林绯钰把江瑾安置在屋内便出来了,晏十风负责照顾江瑾,他看着静谧,师父,你什么时候进京的?怎么都没通知我?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接风洗尘?静谧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接我进大牢洗尘么?一番话把林绯钰说得摸鼻子,他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给他师父接风洗尘,静谧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把房门一关,这才转头看向林渊,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才求与我。
现在盛宣是什么样你也看见了。林渊叹了口气,一个月前他便已经书信一封请来了静谧,静谧跟他有过命之交,也不是朝中人,就算在江湖上也甚少有人知其长相,他嘱咐了静谧静观其变,也早已将沈牧亭、月烛溟、仇轩、伏琴的画像送来于他,表示看到这几个人可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31003492,灌溉营养液+1.
第37章 挂尸示众
静谧叹了口气, 我真看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在静谧看来,朝中不想呆, 辞官就好了, 为什么非得守着这盛宣。
林渊闻言只是失笑,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盏,喝茶吧!
静谧不懂他的坚持, 他为官, 眼睁睁地看着朝中就这么落败下去却无能为力, 他于自己是有愧的。
林渊这辈子, 最大的愿景, 就是看一个太平盛世,他看惯了方棣通跟沈蚩的尔虞我诈,也看到了月凛天身为皇帝的小心翼翼, 也看到了月烛溟的身不由己
他看了太多太多,可之前一切的平静, 都在皇上对战王的步步紧逼中溃散,现在更是将朝中搅得全无宁日。
离天下大乱还远吗?
天下乱了, 苦的是谁?
是百姓!
林渊一直想不通,月凛天究竟有什么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身为帝王,却亲自勾结外敌, 他将盛宣置于何地?又将天下黎民百姓置于何地?
林渊沉默地喝着茶,脑子里却是回想着方棣通死时的语气, 疲惫地闭上了眼。
屋里一时间非常安静,静谧是江湖人,不懂林渊的心思, 却也能猜测一二,不过也说不出安慰的话,静谧沉默良久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抉择对不对?
林渊睁开眼,君不君,臣不臣。
静谧:
我就讨厌跟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忒废脑子了。
林渊只是笑了笑,觉得挺对不起静谧的,你本是江湖中人,却牵扯进这些事中,老夫实在有愧。
静谧:
这天聊不下去了,喝酒么?我备了好酒,没什么是大醉一场解决不了的,一醉不行便二醉,醉生梦死不过如此。
静谧有个嗜好,便是嗜酒,十天有九天都在喝,却鲜少醉。
林渊跟他认识的时间大半都在看他喝酒,想醉的人醉不了,不想醉的人却活像一生都不曾清醒过。
喝吧,看你一个人喝也怪孤单的。
静谧:
他发现自己也接不了林渊的玩笑话。
静谧取了酒,他自己抱着坛子畅饮,林渊则拿着杯子小酌。
静谧: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林绯钰,又比如战王
可林渊现在明显不想说,说了自己也给不了意见,也就不问了,索性喝一场,醉一场于他而言更为实在。
林绯钰没地儿去,最后还是回了晏十风他们的房间,晏十风正在帮江瑾处理身上的伤。
他身上的伤很惨烈,林绯钰突然觉得沈牧亭当真是相当仁慈了。
怎么了?垮着脸,活像相好被抢了。江瑾趴在床上,身无一物。
林绯钰取了帕子,跟晏十风一起小心翼翼地处理他身上的伤,有时候,我觉得沈牧亭还挺好的。
两人:
江瑾回想了一下,道:算不得坏吧!
晏十风对这句话也算苟同,至少他们都说话算话。
啧啧,你这伤就没彻底好过吧!林绯钰拧了一把血帕子,江瑾只是不在乎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绯钰现在不得不承认,江瑾真的很会忍。不管他们手重了轻了,面色都分毫不变,还有闲心跟他们谈天说笑。等处理完换了身衣裳,江瑾就满身大汗地趴着睡了过去,脸红得不像样,晏十风取了湿水的帕子,让林绯钰把人翻过来,给他敷上。
晏十风出门倒水的时候,林绯钰叫住了他。
怎么了?晏十风身长玉立,站在门口,侧身对着林绯钰。
林绯钰抿着唇,随后走过去将晏十风抱住,很慎重很慎重地对他说:对不起!
晏十风浑身一僵,随后脸上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来,没关系。有些事他从未怪过林绯钰,他长林绯钰四五岁,友谊之外本就当林绯钰若亲弟,只要林绯钰能想通,明白他们身份之外的难处,晏十风便觉欣慰了。
他若幼时那般轻轻揉了揉林绯钰的后脑勺,绯钰长大懂事了!
林绯钰被他说得脸红,晏十风听家命入了仕途,曾经在林绯钰看来是背叛,可轮到他自己后,他就明白了其中的身不由己,他们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家人。
林绯钰从前一直风流之名加身,可他从未觉得自己风流,真正的风流之人不是他这般,他整天虚度,从未想过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倒是明明白白,可就算这条路他不要,他也必须得走。
他不能枉顾父亲,枉顾天命,于他而言,或许现在就是他的天命。
你看顾着点儿江瑾,他发烧了。晏十风依旧温润,脸上的笑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