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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2)(2 / 2)

可我不想救你。对他存有敌意的人,沈牧亭宁愿看着他们死,也不介意自己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

说他冷血也好,不论怎么说他都好,他再也不会去做那伤害自己去救无关紧要的人的蠢事。

你会救的。应少安语气笃定。

他知道沈牧亭的软肋,他已经筹谋好了一切,盛宣京都的人皆言沈牧亭跟了月烛溟后运筹帷幄,可据应少安观察,并非如此。

如果沈牧亭没有牵挂,没有软肋,凭他的能力,能不能运筹帷幄都不重要,他若是想,凭一己之力搅得天下大乱也轻而易举。

可是沈牧亭没有这么做,他甘愿窝在战王府,为战王迂回筹谋,心狠手辣是真的心狠手辣,可那都是浮于表面的罢了。

仅仅一句话,沈牧亭从应少安的语气中感知了点别的什么,那双狐狸眼当即变得尤其锐利而冰寒。

他那双眼本就上挑而又天生带笑,此时脸色微沉,带着几分妖媚的邪佞来。

微凉的风拂过,两人遥遥相望,沉静的视线中是看不见的刀光血影。

江瑾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

应少安走下祭台,朝江瑾道:小瑾,下来。

江瑾看着明明比应少安大,却硬是被叫小瑾。

江瑾没动,只道:少安,你不能杀他。

他站在沈牧亭身前的身形明明称得上孱弱,偏偏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发了芽一样坚韧。

应少安垂下视线,划破了手指,滴入祭台边沿的一块石壁上,旋即嵌入三方玺印。

鲜红的血游走在条条浅浅的沟壑中。

少安江瑾抿紧了唇,他果然是不在乎自己的。

江瑾回身,推了沈牧亭一把,厉声道:快走。说完整个人都朝应少安扑了过去。

应少安不闪不避,一把将江瑾接住甩至身后。

沈牧亭翻身落地,双脚却被诡异的藤蔓缠住。

它们周身布满了荆棘,透过布料直接扎紧了他的肉里。

它们像是要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一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朝他席卷而来。

那一声声怪物在他脑海里嘶吼嚎叫着,那一声声我不是怪物临近崩溃的否认,扎得他脑子生疼。

沈牧亭的脸惨白了几分,他言笑晏晏地抬起眸,应少安,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在末世才存在的东西,他也有,他也把他当成能救他命的灵丹妙药。

他沈牧亭是个人啊,为什么这世上的人都不当他是人般对待?

他活着,有错吗?

沈牧亭,你走啊!江瑾急红了眼睛,妄想去拽沈牧亭,却被应少安沉着脸拽着飞身后退。

沈牧亭已经很久不曾生气动怒了,每次看到炸毛的月烛溟,他那心底的怒意便会被炸毛的月烛溟安抚下去,可是现在,月烛溟不在他身边。

沈牧亭一脚扯断缠着他双足的绞藤,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朝应少安所在的方向行去。

他脸上的笑温和,皮肤白得却几近透明,脖颈间的青色血管的颜色渐深。

还有吗?沈牧亭微笑着步步逼近。

地面开始攒动,血香刺激得周围沉睡的怪物渐渐苏醒。

应少安没料到沈牧亭的血这么猛烈,原本他只知道沈牧亭的身体异于常人,准备跟他换血而生,根本没料到如此场景。

应少安回想起第一次收集到沈牧亭血,那些东西微弱的反应。

那是

你在你血里做了手脚。那一次的刺杀,还有后来逼宫的试探,沈牧亭都是做戏给他看的?

你觉得呢?他已经吃了太多次这方面的亏,怎么可能让应少安这么轻易就得了手?

应少安变了脸色,周围所有的绞藤都螭蟠虬结起来,遮天蔽日。

应少安拔出腰间软剑,回身朝身后猛地刺去,那些手臂粗的绞藤立即撕开了一道裂口,应少安反手就将江瑾扔了出去。

少安江瑾的声音撕心裂肺。

斑驳的光影中,沈牧亭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应少安。

那些绞藤自动在应少安周围盘虬,在他的掌心,有一颗翠色的圆球,圆球中间涌动着丝丝樱色流光。

这一刻,沈牧亭懂了。

种子,应少安手里的圆球,是绞藤的种子。

我与它同生。这东西是他从娘胎带出来的,每个应家人的身体里都有一枚,每一个应家人的出生,伴随的便是娘亲的死亡。

幼时,应少安不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死亡,他是怪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被诅咒的怪物。

十个月便必须学会自己吃饭、穿衣,他从小的生活便是暗无天日。

应家人啊,生来就是被诅咒的存在。

直到他们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后,他们才能重见天日。

可应少安十岁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光应家人。

那一次,正是江瑾被抓来成为祭品那年,他给了江瑾一颗卵,放他离开。

身为应家最后一个人,他的地位在荙楚跟孖离北国都是崇高的,因为他的能力能增强他们的兵力,可增强兵力的同时,也是杀人。

应少安手里的鲜血已经汇聚成江,可这些都非他所想。

他不想要这样崇高的地位,他只想要一个自由,一个轻松自在的自由。

沈公子,你会愿意救我的。应少安回首看了一眼外面的江瑾,他被绞藤缠着,却没有被绞藤寄生,它们又更喜欢的东西沈牧亭。

绞藤争先恐后地朝沈牧亭涌过去,沈牧亭指尖凝聚着一道光,那光比剑还利,抬手一挥,绞藤尽数被灼烧,落在地上扭曲着。

怎么?用月烛溟来威胁我吗?沈牧亭脸上染血,那笑依旧风轻云淡,我不受任何人威胁。

月烛溟是他的软肋,他承认,可若是因为他,将平生第一个对他无欲无求之人卷进来,或许还会因他而死,这软肋,他宁愿不要。

他会在月烛溟来之前,杀了应少安,结束这换了世界也无法逃离的噩梦。

应少安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敲了敲他手中的圆球,圆球中的樱色流光闪了闪,周围的绞藤再次动了起来。

它们疯狂缠绕着沈牧亭,好似要将他生生拆分,鲜红的血染红了藤蔓,那些荆棘像是有意识般生生钻进了沈牧亭的身体里。

疼!

非常疼!

跟在月烛溟身边将近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太过轻松自在,让他好似忘了这种疼痛般。

那痛卷土重来时,沈牧亭感觉浑身的血肉都好似在被撕裂。

沈牧亭的血在快速流失,又在快速重生,到了后面,他伤口的愈合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那些钻进他身体里的绞藤好似堵住了每一条大小血管。

沈牧亭的脸越来越苍白,身体也越来越冰寒,他一只手拽住埋了一半在他身体里的绞藤,硬生生将它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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