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的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不知自己因何会闯入这么一片宁静的世外桃源。她不是明明被困在夜玫瑰的人欲领域内吗?自己没有做梦,因为即使意念看到巨树古寺,但身体内的野火还是在不断吞噬着她的清明。
此时自己残存的理智,完全依靠木鱼声维系着最后的自我。
妖娆顿时恭敬地向前一拜,没有半点客套话,而是直切主题。
“人如何才能斩断自己的欲念,令六根不染尘埃,如大师一样在此地静心悟道?”
虽然没有奢望幻境中的敲打木鱼之人能给她一个满意答案,但各种离奇的事妖娆也见过不少,所以她并不惶恐慌张。有些人之所以幸运,无非就是在别人都觉得不可能的时候没有放弃过努力并牢牢抓着每一次从眼前转瞬即逝的生机。
“咚,咚,咚……”
伴随着这单调的敲打声,那不辨男女的声音并没有直接回答妖娆的问题,而是忽而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姑娘,这院子里落叶很多,每天我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清扫,你能不能让那棵树不再落叶?”
妖娆抬头看天,巨大的菩提树荫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随风吹过就会不时落下几片树叶,甚至还有些椭圆的种子簌簌地落下来。
景色很美,但若说落叶……的确很多。
“不能。”妖娆老老实实地回答。“除非拔除它,不让这株菩提继续生长。”
强大的召唤师纵有摧城焚河变灭星球的力量,也无法变更生老病死,草木枯荣的自然规律。叶要落下,来年才会长出新生的枝桠。
虽然妖娆知道自己的这个答案太坦率,没有一点讨好的意味,但面对提问者还有眼前朴素而唯美的意境,她不想用油嘴滑舌破坏它。
“咚,咚,咚……”木鱼声继续。
而那提问者却没有再回应妖娆的回答,只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拔地而起,轻轻地把妖娆推出幻境!
在仓促一瞥间,妖娆只从蒸腾的香火烟云中看到一尊紫色的佛像在淡淡地笑。
噗通!
又是一阵眩晕,妖娆的视线又回到了夜玫瑰的领域里!
难道是回答得不对,所以被赶出幻境?
不是!
妖娆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身体内的欲火虽然越烧越旺盛,但她一直绷得紧紧的脸颊突然浮现出潋滟的笑容!
“我草!她怎么还能忍啊!这丫头是不是人?”以燃烧生命力支撑领域的夜玫瑰都要吐血了,然而被她不断教唆撩拨的女子却还坐在原地傻傻地笑,是脑袋锈掉了吧?
妖娆笑不是身陷绝境无法自拔的自嘲,而是忽而明白了那幻境中人给她的提示……
她已经自己回答了自己提出的疑问。
树之所以称之为“树”,正是因为它枝叶繁茂生机盎然。既然人们享受它带来的阴凉庇佑,那么也必需接受叶落叶生的生长循环。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正是因为人心原本就充满欲念,有企及美好未来的希望,有期待更多幸福的梦想,让种族繁衍繁荣。
*并不可怕,是它给人努力前行的动力,让人学会为追求之物不断超越自己的极限并从中得到升华。人类与野兽不同,是因为人类懂得驾驭欲念,改变世界。
六根不需要清静。因为欲念与人同在。夜玫瑰说得没有错,它与生俱来扎根于灵魂。
只不过夜玫瑰无限放大了*中负面的力量,任物欲肉欲横流,缩小了其中正面的力量,让人泯灭纲常沦为野兽。
“原来是你啊!”
妖娆摸着轮回鼎内的一尊紫玉佛像。
那是从云真那里打劫来的古物,连云真自己都说不出它有什么用途,只觉得在心烦气燥的时候对着它修炼有宁神的功效,没有想到在妖娆危急的时刻突然横生异象。
也不知道是被夜玫瑰的人欲领域刺激,还是突然与妖娆的心灵产生共鸣。
“我懂了,但破天道……还需要天道的力量,正如她碾碎我幽蓝时间领域一样。”妖娆对着紫玉佛像暗自呢喃。用它带给自己的短暂清明,立即从身上腾起一道道虚影!
那是什么?
看到良久不动的白衣女子突然动了,夜玫瑰也有一丝紧张,能在她的蛊惑下扛这么久的诛神没有几人。她已经无法把眼前的女孩当成小辈来对待,在她眼里,白衣女修至少与她同等战力。
“是……领域?”
仔细分辨了那些飘渺的人影之后,夜玫瑰得出了这么一个惊人的答案!
因为那幻影的气息不是分身,不是幻力……但说是领域,又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它们介于虚无与有形之间,不可名状,或者可以说是一群半成品,因为没有实体,所以不具有物理杀伤力,不是元素力,不能爆发元素奥义。但若说它们是虚领……它们却又偏偏有大致的轮廓!
要说用途……只怕只能当演出小丑博人一笑了。
鸡肋!
没有想到妖娆本源的领域是一块不中看也不中用的鸡肋!
这非她自己能够左右。因为领域的出现都是召唤师在某一时刻抓住自己内心最悸动的天道,并将其具现化的一种产物,有人是风,有人是火,有人是毒,有人是愤怒,有人是*……
能找到领域初成的感觉已经是一种所有召唤师渴望而不可求的机缘,所以无论心中突然腾起什么,他们都会将其牢牢把握。
妖娆正是在夜玫瑰领域的刺激与自己的大彻大悟下突然感应到体内那转瞬即逝的领域冲动!
她等这一刻太久了,她的领域比爹爹觉醒得晚很多,这令她一度认为自己是唯一一个不会出现领域力量的破壁种子。所以一抓住这冲动,她便将它们毫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嘶!召唤师一生不是最多只能驾驭一种领域力量吗?为何这女子会有两种?”
夜玫瑰先惊叹了第一句,而后又自我安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