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口气不服软,可是脚下抹油的速度比谁都快。
“就……就这样放弃了吗?”
霞光仙子呆呆地站在半空中,眼见那些曾经附庸于自己的召唤师们通通低头后退,似乎谁都不再留恋战场。
以她历来的战斗习惯,打不过的战役的确第一时间需要保全自己的安危,毕竟无妄的牺牲极是愚蠢,可是为何今时今日若让她不顾一切地逃走,她心里总有什么疙瘩解不开呢?
“我仿佛不能这样就走,我已经是……半步涅槃了啊。”
“走还是不走呢?”
邬通耳边充斥的是幻器相互撞击发出的延绵不绝之脆响,闭上眼睛看到的是魔族涅槃大能那藐视一切腥红又残忍的双眼。
看样子对方并没有想着把自己一方在此全灭,只是希望夺回紫魔海东域关口的所有权,不然以他们四位的威能,不会有那么多人族召唤师已经自由逃离万米之外。
心跳“咚咚咚咚咚咚”,仿佛就要跳出自己的咽喉,邬通大汗淋漓,闭着眼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不过就在他转身欲逃的瞬间,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猛地把眼张开,于混乱的风暴中焦急地搜索着一人的身影。
妖娆此时早已经站在了柏山身旁,不过她的速度并来不及阻挡魔族涅槃对柏山的“切割”。
当妖娆拦在柏山身前时,柏山已经断手断足,气若游丝。
“喂,杀猪的,你不是说末日之战结束,你就算是断手断脚也要死皮赖脸来找我讨要七碑么!怎么?现在末日之战还没开头,你就让魔族削成人棍子了?”
妖娆用力拍着柏山的脸,语气是调侃,可是她这略加嘲笑的声音反而让晕厥的柏山清醒过来。
“你这妖女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搞得我……很丢人喂……要记住,你的七碑还是得给我看看的!”
吐了一口血沫,柏山勉强对妖娆扯了一下嘴角,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想看?行!憋紧了这一口气别翘辫子!”
看到柏山还能回应自己,妖娆立即松下绷紧的神经,将他断臂断足收回,连同柏山的身体一起丢到了百里尘身旁。
莫说还能调侃,就算只含着一口气,百里尘也能把他救回来。
“你也别逞强,快逃。”
柏山在被送入七碑之内前,痛苦地对妖娆吼道。
妖娆摇了摇头。
她那孤身一人站在四位魔族涅槃大能前,缓缓摇头的姿态刚好没入邬通的眸底。
漆黑的雷光照亮了她倔强的额,分明的眉目还有嫣红的唇角。
她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像咆哮浪花中恣意的水草。裙裹于身上,勾勒曼妙而均匀的线条。
在四位魔族涅槃大能面前,她的身影纤细又渺小,在漫天怒咆的魔雷前,她的背影孱弱又无力。
可是她没有退让,甚至没有回头看看身后如蚁堤般溃散的人族大军!
邬通此时身体僵直了,他有些迷茫,不知道妖娆为何还站在那里。
“她为什么不退呢?”
邬通的内心在对自己质问与咆哮。
用“勇敢”与“愚蠢”二字,都不能形容此时的妖娆,因为纵贯她的战绩,在初元幻界屡次创造奇迹的她显然不是凭着意气行事的人。
可是明知道对手强大到不容抗拒,她为何不大声疾呼众人重回战场?为何不深情感动那些一时胆怯的战士?
而是完全忽略身后发生的一切,那般从容拦在敌人刀锋前?
好像无论身后是百万雄军还是瑟瑟寒风与空旷无援的旷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改变她此时的选择。
她的眉眼,不看后方。
为什么?
邬通内心剧震,脑海里突然回响起自己那日被妖娆赶出七碑云海前她对自己的声声质问:
“我镇守此界,有收人钱财吗?”
清脆的啸声激荡邬通的灵魂。
“我身后的故土,是否也是你家园?”
邬通打着抖,浑身上下的毛孔豁然张开。于这一刻,终于有了透彻的明悟。
强者的心,不依附任何外物而存在,执着的信仰不因为环境的变化或强或弱。
两年前在妖娆站在此地的那个瞬间,她便给自己定下了“守”的誓言。
有人来助阵,她欣然接受,无人来助威,她坦然独行!
这不是为某一人,某一事,某一种荣耀而拼搏的战役,今日退了,明日也得死亡。
既然身为战者,又何必纠结这一时半日的苟且偷生?
虽然此时妖娆的身后一个援军都没有,但邬通看到了极端强大的信念之力在她身后张扬!
为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