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射中敌人的几枚箭矢只能穿透衣裳便径直落地,仿佛他们是铜头铁臂似的。不仅如此,为首两名敌人握着明晃晃的刀剑毫不费力切割几下,那面从受害者手中得到的混合着金银铁丝的渔网宝贝像块豆腐般被割破脱落,自然也困不住敌人了。
柏寒并不喜欢攻击女人,尤其是不会功夫的女人;可这次她毫不心慈手软,几拳就把那女子打得昏迷过去。梁瑀生两人连声招呼,仗着防弹衣和弩/箭、锋利兵刃很快打倒三名埋伏的强盗,又把被关的三人救下,分给他们食水。
屋外屋里搜查一番,梁瑀生从右首房屋快步退出,“小柏,屋里有个女人。”站在窗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柏寒缓过劲儿来,握着短剑径直走去。
那里显然是强盗们的卧室,被隔成三小间,各有两排通铺。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年轻女人卧在床上双目紧闭,看起来她没穿衣裳,棉被下露出白嫩肩膀。柏寒忍着泪水脱下外衣裹上去,“别怕,我们是路过的,救你出去。”
门口篝火已经燃起来了。最先缓过劲儿的是左首男人,几块面包下肚,他撑着地板挣扎起身,从桌面拎起铁钩利索地一下一个杀了三名强盗,那女子也被狠狠刺入肚腹气绝,显然恨得极了。“我姓江,江卓凡。”这几下显然耗费他大半力气,又坐倒在地:“在此被困了三日,谢过几位恩公。”
梁瑀生也不客气,向他打听起这里情形来。听起来他是单人途径此地的时候一时疏忽被绊马索绊下马来,随即寡不敌众被强盗生擒。小女孩和右首男人是父女,乃附近密云镇活不下去投靠大城市亲戚的,谁知半路遭了秧,男人老父老母都已死在此处。被关在卧房的女人到得更早,具体情形就不知了。
受了惊吓的小女孩痴痴呆呆,连句话也说不出,她父亲却奄奄一息,不知还能活多久。柏寒于心不忍,给两个男人都敷好草药包扎伤口,没受什么伤的年轻女人缩在墙角动也不动。江卓凡勉力带着三人来到屋后强盗堆积赃物的地方,又把不远处的埋尸地点指给他们看:只见白骨累累,不知多少冤魂昼夜哀鸣。
将士专用甲胄靴子,佩剑和箭矢虽然依旧不良于行,寻回失物的江卓凡隐约有些久经沙场的气概。梁瑀生便和他打听:“我们马上便要南下,江兄恐怕还得休养几天,你怎么打算?”
“南下?”他眼前一亮,困难地拱拱手:“梁兄,你们要去何处?我也要朝南边走,可否带我一程?”
将强盗尸体草草抛在路旁,众人骑马扬鞭继续赶路。赵琴娘母子、年轻女人跟着心经女子一辆车,另一辆空车让给小女孩父女,陈嫂跟着照料,受伤的葛毅和同伴另坐一辆,还有一辆车装满粮食。江卓凡勉强靠在赶车的梁瑀生身旁:“想不到能遇到张黎明的家眷我和他不相识,不过我有个老乡和他略有交情。”
想不到路边救个人还能遇到冉闵手下,也算没白忙活一场,骑在黄马背上的柏寒庆幸。听起来江卓凡是冉闵麾下斥候,从首都返回营中传信,想不到却马失前蹄被强盗所捉;若没几人帮忙,别说密报,恐怕连命都丢了。
人手严重不足,楚妍帮着赵邯郸赶车,柏寒笨拙地拉着黄马缰绳离车更近一些。梁瑀生指着前方密云镇:“我们昨日路过平谷镇,里头被狼扫荡一空,什么也没留下。照着里面那父女俩的说法,密云镇也没人了?”
“早没人了。”江卓凡毫不意外地说,“井水镇大些,可能还有人手防备,平谷密云这些小村子早就被狼屠尽了,何况还有胡人。再前面怀柔镇容易防守,倒可以看看,我原本也打算去那里落脚。”
傍晚时分到达密云镇,果然空空荡荡毫无人声,家家关门闭户,很像恐怖片场景。“人都走光了,连狼都没有?”原本以为需要搏斗一场的柏寒奇怪地说。
楚妍倒很轻松:“谢天谢地,我可不想再见到任何狼或者犬科动物了。”赶了半天车的沈百福脸色也很差劲,蹲在路旁狠狠抽烟。
众人直入镇中,找了间最宽敞的院落落脚,把马匹拴在院里休息吃草。当下分了分住处,又升起一大堆火,边吃饭边抽签分配值班顺序。
颠簸整整一天的众人都没什么精神,受伤的葛毅更是难受,沈百福和赵邯郸几个男人纷纷四仰八叉躺在屋檐下:赵琴娘三人倒好些,张二虎好奇地打量小女孩,追着叫“姐姐”;后者畏缩地躲在昏迷不醒的父亲身旁,陈嫂同情地摸摸她头发,又喂她饭吃。年轻女人吃什么都狼吞虎咽,看起来很久没吃饱过了。
面包、压缩饼干、午餐肉罐头和密封袋装的牛肉酱肘子,看在眼中的江卓凡拐弯抹角打探众人来历,被几人搪塞过去,只说是张黎明旧友;毕竟是救命恩人,他也就不再问,填饱肚子就着火光指点地图:“明早寅时出发,未时便到怀柔镇,顺利的话后日便到昌平。”
最后一站昌平距离冉闵驻地只有不到两百公里,柏寒长长吁气,天天这么颠簸在马背上滋味可真不好。明天2号后天3号,最迟4号把赵琴娘母子送到张黎明身边立刻返程,马车也不要了,回到井水镇时间还有富裕。大家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面色还算轻松,却听江卓凡指着昌平和怀柔中间道:“这带流窜几队杀人无数的胡人,相当悍勇,马匹快得很,冉统领几次带兵围剿都被他们逃了,反而伤了不少弟兄。我们想过去,还得先过他们这关。”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把红包的茬忘了。。补上了。顺便厚颜求两个新文预收,感谢。
第157章 两脚羊五
2017年10月3日
深褐卷曲头发, 鼻梁高耸, 两眼湛蓝, 身材高大几乎有两米这些人是“五胡”中哪一族?《天龙八部》里面姑苏慕容氏?望着盘踞在几百米外空地的五十来个歇息吃喝的胡人,伏在草丛中的柏寒忍不住胡思乱想。
四天四夜奔驰到最后一站昌平镇,时时提防的胡人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率先出现的是顺着大路慢行的胡人探子,见到大家人多势众转身就逃却被弩/箭射落;顺着他逃跑的方向小心翼翼行进, 果然见到小队胡人。
咦?那是女人?六、七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姑娘被捆绑在据点中间哀哀哭泣, 胡人不时路过摸摸她们脸蛋胸脯。看她们面目都是汉族, 难道是杜老师说过的“两脚羊”胡人不带粮草反而携带汉人女子充饥?
柏寒双手紧紧握住泥土。风沙吹拂身周并不茂盛的野草簌簌作响, 她和梁瑀生不敢靠近,轻手轻脚调转方向朝后移动, 直到数百米外才敢猫腰撤退。
“五十个人。”回到严阵以待的几辆马车处, 柏寒喘匀气解释, 看着梁瑀生蹲在地上画图:“咱们在这, 他们在那边,顺着路继续走肯定被发现。”
那就只能硬碰硬了。江卓凡看看持着防爆盾牌戒备的众人问道:“我们人少,又有张兄家眷在, 只能防守为主。哪位兄台擅长马战?”
众人面面相觑:长时间骑马奔驰都很困难,不得不时时回到车中休息, 哪个会“马战?”梁瑀生干咳一声:“我们还是步战,好在弩/箭准备的极多。”
江卓凡其实早看出众人马术不行,只好自荐:“我去把他们引过来,还请各位兄台全力以赴。”
这人双臂大腿受伤不轻,近两天也是乘坐马车行进, 无力骑马;不过大家带来的草药效果极佳,今天情况便比救他出来那天强得多了。只见他请几人把自己牢牢绑在马上,又把马儿全身遮挡,这才扬鞭动身:“若是我没回来,你们再另想办法。”
“我讨厌战争。”柏寒已经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队友了。身旁沈百福默默活动手脚,楚妍正检查堆在中间的弩/箭:“战争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心经女子在赵琴娘马车周围立满防爆盾牌,满身防爆服装的金丝眼镜活动都有些不便利了,叹了口气:“没办法,冉闵的时代是公元350年左右,南北朝是420年到590左右,然后就是隋唐、宋元,才能逐渐稳定下来。”
三分魏楚吴,二晋前后沿。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没错,我历史课背过,可惜这乱世甚至没能在朝代歌上留下名字。远处马蹄响动,一骑当先逃回,正是江卓凡,只见他整个人贴在马背,箭矢不时掠过身侧;十几匹马紧追不舍。
来了!架着弩/箭的柏寒紧张得背心出汗,立刻又被凉风吹干了,瞧着胡人面目逐渐清晰。他们显然发现几辆马车,立刻高呼着把目标转移过来。
一枚箭矢打在柏寒前方盾牌,子弹都能挡住的防暴盾牌居然留下印痕,古代“马战”的威力果然厉害。柏寒想也不想扣下扳机,箭矢激射而出,可惜马匹奔跑太快只射中那胡人胳膊。
几位胡人当先倒下,其余不敢前进,勒马返回求援;也不知他们怎么通信,不多时大群胡人策马疾冲而至,把众人团团包围。好在几辆马车分居四角,空隙立满防爆盾牌;那盾牌三分之一埋在土里,足以抵御胡人的冲击和箭矢,马车更是出发第一天便钉满铁板,车里很是安全。
柏寒能看到赵邯郸在射箭。大概难得有机会真刀实枪上阵,他认真地张弓搭箭当然不是墨羽箭,开始一直落空,后来有两个敌人被射中落马。“牛b!”梁瑀生喊着,端着弩/箭不停射击,射空了就扔在地上换把新的。受伤的葛毅从窗洞里举着两把弩/箭射击柏寒自己也不停瞄准敌人,现在这把弩/箭是金丝眼镜团队从某场任务得到的,个头小巧倒有点像连珠箭,一口气能射出九只箭,分给自己团队一半。
由于敌人满身甲胄,颇有几名胡人护住头脸突破箭雨冲到近前,连人带马狠狠撞击。胡人马匹体重加上疾冲之力实在太大,盾牌顿时倒塌,马车也被撞得倒翻,车里惊叫一片,两队纷纷冲出去迎敌。
和以往当面对敌不同,柏寒先得小心自己别被拳击手套大小的马蹄踩死。□□射空了扔掉,柏寒对准一名骑马胡人伸直胳膊,两枚小巧袖箭径直射中他脖颈;他顿时呆住,被泰拳好手狠狠刺中。
为首胡人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把手中长大狼牙棒挥舞成一团旋风,砸下之时如泰山压顶,把围攻的沈百福金丝眼镜两面盾牌远远砸飞出去,直到连中十几只箭才颓然摔下马死了。
战斗持续的并不长,胡人呈一边倒趋势溃败,不过一最机灵的胡人转身疾逃,江卓凡策马紧追不舍,很快没了影子。
“这也太牛了。”几人盯着敌人奔来方向的盾牌研究,好端端的警用盾牌纷纷出现裂纹,还有一面被大刀劈成两半。把胡人兵刃远远捡回查看,普通兵士的也还罢了,为首几名胡人首领的兵器都非常锋利。
金丝眼镜喃喃自语:“不应该啊?这才哪个年代?”梁瑀生却想起《三国演义》:“不好说,三国那么多猛将,什么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没准这个世界武力更先进?”沈百福伸着动弹不得的两只胳膊“麻了”,柏寒用力替他按摩;赵邯郸带回两把强弓,箭矢也捡拾不少,这种冷兵器时代得到的武器肯定比其他世界强得多。
胡人首领的衣甲兵器被脱下带走,没受伤的马匹也归拢一处,众人又合力从地面和敌人身上捡回箭矢弩/箭的箭矢是特制的,射一枚少一枚。
不等清扫完战场,江卓凡就骑着马奔驰而归。看得出他没能追上对手,脸色很是紧张。“各位,那胡人逃了。恐怕去找敌军大队了。我也得先走一步。”
梁瑀生皱着眉:“还指望你带路呢。”
正艰难解开绳索的江卓凡苦笑着翻身下马,朝远方胡人首领尸首示意:“这人我识得,乃是胡人部落首领的亲信,敌人势必不能善罢甘休。可惜他们太过狡猾,时时改换驻扎之所,我又离开已久,全无头绪,只能先回营地,再请冉统领来迎你们。否则若是被他们追上围住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