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不同的人生里,梁瑀生压根没去北京读书,三十来年始终围绕济南打转;他对体育运动毫无兴趣,只爱读书写字,没事投投稿子,毕业进国企当了名公务员,生活平淡如水。交往几年的女朋友没能走到最后,于是他不幸成了一条光棍,部门领导热心的替他介绍一圈女朋友未果,拍着大腿赌咒发誓:不能让小梁这么单着,太不和谐了!于是今晚他准时下班,赶赴咖啡厅相亲。推开大门的时候他嗅到冰冷海风,突然有点困惑:我没有女朋友吗?一个纤瘦敏捷的黑发女生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令他看不清对方面孔。
和他有点像的还有赵邯郸。
这位仁兄从小身体就弱,冬天下场雪别的小朋友高高兴兴堆雪人打雪仗,他裹着棉衣从幼儿园回家都能受寒,重感冒发烧顺带打针吃药。于是赵邯郸成了大熊猫,家长从医院开了证明,从小学到大学的体育课都不用参加,总被班主任重点关照。
临近岁末天寒地冻,赵邯郸被老爸老妈“心肝宝贝”的关在家中,百无聊赖播着电视节目。咦,体育频道放着奥运比赛,一名选手左臂张弓,拉紧弓弦的右手微松,一根长箭流星般激射而出“漂亮!”赵邯郸挥舞手臂嗷嗷欢呼,倒把父亲吓得一哆嗦。“不就是射箭么,有什么意思?”他老人家倒背双手走了,留下跃跃欲试的赵邯郸。
两只手臂学人家摆个架势,是这样?他架着不存在的弓箭闭起一只眼睛瞄准还别说,这玩意儿还挺有意思。
与此同时归国探亲的楚妍刚刚住进亲戚家附近的酒店。她的父母都在英国长大,祖父旁支亲戚却留在国内,对于“发达了”的海外亲戚一家非常热情,夸楚妍“除了头发黄点眼睛蓝点,和中国人没两样。”
楚妍耸耸肩膀不置评价。
全家都是无神论者的缘故,楚妍自己也没有什么信仰,回趟国倒跟着堂兄堂姐逛庙宇拜佛祖,去北京的时候还参观雍和宫,烧了三柱高香。
为什么我没有信上帝?偶尔楚妍也会迷惑,昨晚梦中见到一位慈祥和蔼的老牧师等在简陋教堂里,请她读一段圣经他年纪大了,行动很困难了。他姓什么来着,杰克逊?楚妍苦苦思索着。
至于沈百福完全没有任何烦恼。
银行月初新来一批实习生,个个拜了师傅,有个漂亮女生刚好被分给师傅老贾,于是沈百福名正言顺升级成师兄。教业务、讲规定、走关系、有事没事护着她昨天师妹守柜台犯了点小错,被长着两颗大尖牙的顾客训得狗血淋头,趴着小声哭。沈百福怒了,冲出柜台挽衣袖要抽那男的,幸好被师傅和值班经理拽了回来。事后他乖乖写了份两千字的检查,要不是他老爹认识行长非得被开除不可。
“我请你吃饭。”师妹这么说着。
她可真好看。下巴尖尖惹人怜爱,大眼睛黑白分明,肌肤白的像初雪,笑起来眼睛弯成一座拱桥沈百福恨不得化身石桥,但求她日日从桥上过。
忙不迭答应:“好好,吃什么菜?我吃什么都行,我什么都吃。”
师妹咯咯笑的不停,一溜烟跑掉了,他连忙追:“小叶,小叶!”
与此同时,酆都城出现在疾步而行的二等座五人视野里。
“到了!”长途跋涉之后的彭博累得脸颊发红,用力捏紧小半瓶圣水,发力拽着被绳索牵在身后的关裕豪魂魄:“都tm给我拼了!”
不用他动员,其余四名队员早已使出全身解数。老张老朱紧紧护卫在阵型左右,汗水鲜血浸湿衣裳;周丹宁则像把尖刀般笔直刺入挡路的夜叉恶鬼阵营,双手各握着一把洒满圣水的长刀连劈带砍,身上也中了几下狠的。断后一人伤得最轻,不时挥舞着一面小小杏黄旗大批紧追不舍的敌人对它颇为畏惧,不得不缩在包围圈之外,可旗面几道裂痕也越来越深。
即将升入一等座行列的五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过来的,期间还经历过大屠杀,这场鬼门关任务虽说艰难却也做了充分准备。各人的守护神先后被召唤出来,除了彭博周丹宁还能坚持,其余三人早已黯淡无光。
距离酆都城越近,夜叉恶鬼越多。他们比丰都鬼城那些泥雕木塑可怖的多,不时发出刺人心肺的尖啸鬼号,磨着牙齿准备择人而噬。事实也是如此,打前锋的周丹宁精疲力尽之下躲闪不及,被他们在肩膀狠狠啃下两块肉去,幸好被彭博拼命救回。周丹宁倒也硬气,百忙中从衣袋里取出强力绷带草草裹住,继续提刀开路。
“老张老朱,都给我撑着。”彭博扯着脖子喊,从怀中取出枚照明/弹恶狠狠掷在地面,只见一道耀眼红光冲天而起。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不远处突然也亮起璀璨银光,一个守护神笼罩住五人身影朝着二等座队伍疾冲,为首正是三等座薛鸿文。他们显然在这里等待许久,见到信号立刻冲过来汇合。
恶鬼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三等座身上。尽管远处彭博几人大喊“别碰他们”,薛鸿文依然本能地提刀便刺手中长刀突然像冰雪铸就,冻得他双手僵硬再也拿不住,整个人也逐渐冰封。好在守护神银光像太阳一般驱散冰寒,薛鸿文手脚也慢慢能动了。
“曹,耳朵干什么的?说了别碰听不见?”急匆匆赶过来的彭博几人替他们解了围,匆匆把圣水洒在五人兵器上,空瓶子顺手一摔正是从凌耀祖团队手中得到那瓶。“这帮狗东西碰上就冻冰,没守护神早完蛋了。不对,没有护身符也打不着。”
当下几只守护神分立身周,缓过劲儿来的薛鸿文和周丹宁并肩冲锋,两名三等座男生帮老朱老张护住左右,姜杏毛呢裙跟在彭博身旁,剩下一人断后。
虽然三等座几人战斗力一般,倒把防弹衣、警用装备武装到牙齿,兵器也非常锋利,总算发挥很大作用;有生力军帮忙的二等座也省力不少,十人扯着关裕豪魂魄行进相当迅速。
埋伏在附近的新人也陆续赶来,有四人顺利并入两队,也有几人运气不好被恶鬼夜叉隔在外头,惨叫几声就没了动静,胡乱挥舞刀剑的姜杏毛呢裙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眼瞧曙光在望,亡灵早已避在一旁,挡在城门之前的恶鬼夜叉却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彭博也不耽搁,喊声“小心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朱砂绘就的符咒,咬破指尖滴在上头。
只听雷声滚滚,几道骤然劈下的雪亮闪电晃得众人什么都看不见了。再睁开眼睛,酆都城门看的清清楚楚,前方黄泉路上的恶鬼夜叉都消失了,只留下缕缕青烟。
“茅山派的五雷符果然厉害。”可惜只有一张。眼瞧着后方恶鬼蜂拥而至,彭博不敢耽搁,指挥众人拼死拼活陆续冲出酆都城门。
奇怪,仅仅一门之隔,紧追不舍的敌人却没了踪影,只有黑乎乎的酆都城池矗立面前,惨白灯笼闪着悠悠光芒,匾额上“幽冥地府鬼门关”清清楚楚。无尽荒野飘飘荡荡无数青白阴魂,逐渐朝这里汇拢。
我们活下来了。逃出生天的三等座和新人们急急忙忙看看车票,大喊“万岁”,姜杏和毛呢裙蹲在地上哭泣;二等座顾不上别的,由彭博掏出巫山派事先给的“返魂符”贴在木呆呆的关裕豪魂魄天灵盖,只见他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消失了。
“草....”彭博几人这才松了口气。老朱老张四仰八叉躺倒在地,断后那人一边“哎呦呦”一边惋惜地看着断成几截的杏黄旗这个护身符彻底废了。周丹宁咬牙捂着肩膀,想裹伤手举到半空却几次提不起来,还是姜杏过来帮忙;彭博指着酆都城池破口大骂,骂了半天想不出新花样,这才招招手:“tm的鬼门关,算老子倒了血霉。走,回去老子得好好睡一觉。”
姜杏呆了呆,“哎,不是还得接应福哥他们吗?”
“接应你mb”平时彭博不至于对年轻女生恶语相向,何况人家还挺漂亮;今天实在险死还生,没心情怜香惜玉。“谁爱接应谁接应:里头什么样你自己眼瞎?走,先回巫山派,找方文镜看看能不能再换几张五雷符,这玩意还真tm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手无缚鸡之力的柏寒,真让人不适应啊。杭州真是好地方。
第185章 酆都十
2017年11月15日
“别啊, 里面那么多鬼啊怪的,你们是半路就往回返的,他们要走到奈何桥呢。”虽然有点害怕, 姜杏依然大声说:“我们这么多人才冲出来, 福哥他们只有五个再说不是说好了么?”
瞪着眼睛的彭博口水喷得老高。“傻b不傻b?你也不想想,柏寒他们什么兵器什么装备?姓梁的那本《金刚经》是废物点心?沈百福佛珠是吃素的?那两条鸟蛇听说过没有?美杜莎蛇发,还吃了酒吞童子的眼珠, 连翅膀都长出来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这小新人居然撺掇大家回去送死, 彭博越说越怒,挽着袖子就想动手。姜杏吓得缩着脖子躲到薛鸿文身后, 老朱倒把队长拦下来:“跟一小孩计较什么?”
喘过口气的周丹宁倒是皱着眉头, 回身指指城门:“不都说好了么?门口接应一把。”
不等彭博说话,躺在地上的断后那人就扬着只剩旗杆的杏黄旗嘟囔:“接应?凭什么接应?接应还是送死?要去你自己去。”
彭博也哼哼几声,突然喊了声“快看, 看着!”几名二等座盯紧车票, 车票背面那行“带回重庆居民关裕豪的魂魄, 协助其还阳”无声无息消失了,显然巫山派“返魂符”很是灵验,关裕豪魂魄已经回到重庆第一医院的身体里了。
“牛b!”二等座四人欢呼雀跃,拥抱庆贺着商量好好喝一顿;周丹宁也松了口气,喃喃说,“得等等福哥他们,怎么着, 什么时候回去?”
难关已过,没必要再拘着面子,何况周丹宁下场就并入柏寒团队了。彭博伸个懒腰看看手表,忿忿不平地说:“这刚几点?赶着回去送死?谁想去谁去,我是不去。”
眼瞧着周丹宁摇摇头,带着黯淡许多的守护神坐在酆都城池门前休整,一旁姜杏心急火燎地摇着薛鸿文胳膊:“队长,我们得帮帮福哥才行二等座怎么这样啊!”
虽然只经历四场任务,薛鸿文倒很沉得住气,指指不远处或坐或立的彭博四人压低声音:“他们才不走呢,要走还等到现在?”
说得有理任务都搞定了,还留在这里干嘛?姜杏顿时踏实不少,听他又说:“梁哥跟我说了,接应他们肯定不亏待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