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顺着灯光白了她一眼,只一瞬便收回,她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薛幼菱摇了摇头。
“谢家和卫家,最近是不是有生意来往?”这一句,关山月是看着周朝。
周朝一顿,嘴巴比脑子更快:“对,都是搞金融的,听说是有个什么合作项目?”
薛幼菱也抢过话头:
“我倒是听说卫家最近有意栽培自己回国的小儿子,把他按进了公司,说得好听点是实习,可难听点,不过是给几个项目经手,好名正言顺让他接管公司罢了。”
关山月笑而不语。
周朝的目光在关山月脸上来回扫了扫,忽然哦了一声,目光灼灼:“你看上他了?”
未等关山月反应,薛幼菱就吸了一口凉气:“什么?”
“滚。”
关山月飞了一记眼刀过去,周朝瞬间移开视线,关山月才收回眼光,倚着沙发:“是工作上的事。”
“你想跟他合作啊?”周朝笑了,他喏了一声,“开个口就是了,你看在座各位,谁不会上赶着扑上来。”
薛幼菱也笑了声。
可关山月却盯着桌上反光的高脚杯不语,她默了默,才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们不懂,我在国外,跟卫家那个交过手。”
“……交手?”
薛幼菱笑意一顿,有些不解地跟周朝对了个眼神。
露出的那一片白皙的锁骨被室温吹得有些发冷,关山月慢悠悠地,望向那头门卫前去开门的身影,兀地扯了个笑,嗓音有点低:
“是,交过手——”
“一个不小心,差点栽在他手上。”
话音刚落,大门再次被拉开,来人身形消瘦,穿着件白衬衫,衬衫上还疑似沾了点颜料的痕迹,西装外套被他挎在手臂上,极其有礼貌地往门卫道了谢,才走了进来。
宴会上的人都循声望去。
男人像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随意在路过的侍应手上的托盘中拿了杯酒抿了口,就这么站在宴会中心,随意地一扫,跟关山月的眼光对上。
男人视线微微一动,忽然举起酒杯,像关山月举杯示意。
像是很熟稔的模样。
关山月呵笑,也轻轻举起了举杯。
隔空碰杯。
男人抬步往这边走,周朝和薛幼菱接收到关山月的眼神示意,起身走到了不远处的桌上,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
终于,男人在关山月跟前停下,他微微躬身,礼貌问人,开腔是不太纯正的北城话:
“我能坐下吗?”
关山月不置可否。
男人笑着坐下,周遭的眼神更胶着,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看着关山月:“好久不见,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
“能不巧嘛。”关山月摇晃着重新续上的香槟,压低着声,“知道我在,你还敢来?”
男人轻笑出声,眼神却真诚无比:
“能被关小姐追着我的脚步,亲自来谢家这种小宴会……”
他一顿,声音很轻,只有关山月能听见,眼底的波动毫无保留:“是卫某的荣幸。”
四目相对。
不远处薛幼菱的耳朵几乎要脱离她的身体,恨不得自己跳到这里来监听了。
关山月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她微微仰头,抿了口香槟,指甲油映射出的光耀在高脚杯的杆上:
“胆量不错,脑子转得也很快,也敢跟着回来北城,我还以为得让人在国外逮你呢——”
“卫京承。”
被点到名的卫京承丝毫没有讶异的意思,只是也抿了口酒,目光落在关山月白皙的肩上,看着黑裙裹着她的身体,长发都落在一边的颈下,再往下——
“关大小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卫京承呵笑,被关山月几乎是冰锥一般的眼风刮过时及时收回了视线,他轻笑一声,将高脚杯往关山月跟前一放:
“我会害怕。”
关山月的嗓音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一般,她是笑着,可眼神却冷得吓人,逆着光,棱角分明的五官被镀得模糊:“在国外摆了我一道,你明知我是个锱铢必报的人,胆子很大啊你。”
卫京承却笑了,他一双深邃的眼睛压在眉下,常以柔和目光视人:
“您知道,我这张嘴不严实,您这样吓我,保不齐我被吓一跳,或者人身有个什么闪失——”
“这嘴巴一张,声音……可就到周氏总裁那儿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