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看她一眼,又喝了口啤酒:“这样也好,你过得舒心就好。”
江令窈也跟着喝了口酒,翘着二郎腿,一头粉色的头发在空中晃了晃:
“那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当初那个样子……我还真的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还想着过几年大发慈悲花钱买张机票去看看你。”
“滚。”关山月没好气地白了人一眼,“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江令窈上下扫了关山月一眼,啧了一声:“想来也是,金发碧眼,左拥右抱,情到浓时……”
关山月冷笑:“你再说?”
江令窈适时闭嘴。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开。
关山月往后仰了仰,头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不语。
半晌,江令窈收了笑,终于肯正了脸色:“回过家了吗?”
关山月姿势不变,嗯了一声:“刚刚。”
“难怪。”江令窈一声嗤笑,“难怪你会忽然来找我。”
语气颇有些回忆的意味。
当初关山月没回一次关家别墅,总会不欢而散,吵完架后,这家小小的刺青店几乎就是关山月躲避的小天地——
她喜欢坐在一边,看着江令窈给别人纹身。
有些不耐疼的客人,从刺下的第一针就会开始惨叫,而关山月就坐在旁边,也不看人,只是这么听着。
薛幼菱和周朝他们时常来这儿聚会,两人还时不时都兴致勃勃地说要给自己纹一个。
可是关山月却从来都没有提出过自己要刺青。
直到——
她临上飞机前的那晚。
在宴会上砸了人,闹出顶豪圈年度最大闹剧且成为了传说的那晚,关山月昂贵的礼服上沾了猩红的一片,不知是红酒与什么混杂而成,冷硬地走进了这家刺青店。
彼时江令窈正给最后一个客人纹完,刚打开外卖准备吃夜宵,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见了关山月,江令窈一脸震惊地脱口而出,还因为嘴里含着口饭而有些模糊不清:
“宝贝,你犯事儿了?要跑路吗?”
记得当年的关山月也是像刚刚那样白了江令窈一眼,只是毫无玩笑的成分,冷得吓人,开口只说:
“给我纹身。”
橘调的灯昏怠地影照着她,关山月那两道细细的柳叶眉下,蛰躲着很隐晦的郁色,连同眼睑也在发暗。
江令窈好不容易将嘴里那口饭咽了下去,站了起来,看了关山月好久,默契让她知道关山月不是在开玩笑,江令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人领了进里头那个小房间,什么也没问。
在给工具消毒完了之后,她才抬起头看了趴在躺椅上的关山月一眼,抿了抿唇:
“要纹个什么?”
关山月趴在那儿,顿了顿,才吐出两字:
“……野蔷薇。”
江令窈的眼波明显一晃,只是她什么也没说,只又问了一句:“想纹在哪里?”
关山月一言不发,半撑着身体坐起,呼啦一下把礼服上细细的肩带扯断,又将拉链拉下了一点,一撩长发重新趴了回去,裸-露-在外的脊骨不折,白皙的背部肌肤漾起了深深的蝴蝶骨。
白得晃眼,瘦得吓人。
散落的几缕碎发肆意缠着她的颈。
江令窈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低头下手。
而关山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出过声。
灯光一晃,江令窈才后知后觉地收回了心神,她看了如今窝在沙发上的关山月一眼,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发问:
“那你见过他了没?”
话音刚落,她就猛地反应过来举起手护住了脸,生怕关山月将啤酒罐砸到自己脸上。
关山月看着她的动作,低笑一声:“你把我当什么了?”
江令窈放下手,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咳,不好意思,多年练就的条件反射。”
关山月笑出了声。
她脸上没有半分不悦,慢条斯理地回了江令窈那个问题:“见过几面了。”
“……”江令窈倒吸了口冷气,“那我怎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恶劣的伤人事件?”
关山月转而冷笑,眼光像钉子似的:
“你想有的话,明天这里就可以上新闻的呢。”
江令窈抱拳:“多谢抬举,但大可不必。”
关山月懒得理她,只晃了晃手中空了一半的啤酒瓶,思索着喝了酒不能开车,正打算把卫朗叫过来当司机,就又听见那头艺高人胆大的江令窈再次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