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小蛋糕的五指不自觉收紧,关山月眼角眉梢都冷了下来,她好像在想着些什么,半晌,抬眼看人:
“如果只为了这个,你不会过来找我,还买蛋糕哄我开心。”
薛幼菱顿了顿,有些懊恼:“为什么每次都能被你看出来,我有那么蠢吗,就不能让我装一下嘛?”
关山月只静静看着人,不语。
“……”收到眼风示意的薛幼菱显然乖巧地将话题转了回去,“我去了解过了,那边的人说,这不是明婷第一次自杀了。”
关山月眸底微晃,越来越沉:
“明婷那种性子,怎么可能会自己自杀——”
“她留着那口气,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翻身,来打我的脸么?”
薛幼菱冷笑着,几乎是脱口而出:“放屁!”
她显然是怒气上头,一拍桌子,就这么看着关山月,满脸嗤讽:
“她倒是痴心妄想,还想延续明家荣光呢?狗屁不通的脑子,她也不想想,现在明家对外几乎都快要说破嘴皮去否认有这样一个女儿存在了,就算她真有出来的那天,明家还会认她吗?明家还敢认她吗?”
略微尖锐的女声缠着怒气,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回荡。
白皙的灯光散开于关山月的乌睫,在她的眼底投下一层阴霾,默了半晌,关山月才冷冷开口:
“为什么她第一次尝试自杀到现在,我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估计前几次没什么大事,他们都不敢联系你,怕你直接杀去精神病院,他们怕担责。”薛幼菱沉声,“昨晚那次估计闹德很大,直接当场抢救,他们把电话打来我这里……”
一是因为之前都是薛幼菱负责,二也是怕关山月追责并撤资。
关山月冷笑一声,手中的餐巾纸几乎被揉成细碎:“明家知道了么。”
薛幼菱的脸色却在关山月说完之后变得有些古怪,她微微俯身,支着下巴撑在办公桌上,压低了声儿:
“说来奇怪——”
“那个主任在跟我报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起,明嫣曾经去探望过明婷。”
她声线压得很低,可听在关山月的耳中,却漾起了轩然大波,关山月掀起眼皮,一字一顿:“明,嫣?”
“……对。”薛幼菱抿了抿唇,显然是猜到了什么。“半个月前,明嫣曾经偷偷去探望过明婷,当时她装成护士的样子,后来走的时候被人看出了异样,才跑的,算起来大概谈了有半个多小时。”
关山月眸色更冷,她看着薛幼菱,蓦然发问:“你在想什么?”
又被捕捉到心思的薛幼菱睁圆了眼,她顿了好半晌,才开口:
“城西那块地皮的拍卖会快要到了,当时正是你放出消息后不久,明家颜面扫地、明嫣闹着要跟关嘉昱解除婚约的时候,明嫣偏挑那个时候去探望几乎是毫无感情甚至称得上是怨恨的明婷……”
薛幼菱越说越觉得心里有点慌:
“还有,偏偏是她探望明婷过后不久,一向疯癫却又自持傲骨铮铮的明婷竟然开始闹自杀……”
那天,明嫣到底跟明婷说了什么?
是说,还是威胁?亦或者该说……已经疯疯癫癫的明婷,被明嫣激怒了什么?
到底是真的自杀……
还是被迫呢?
是真的只有明嫣一个人,还是说他的背后,有明家当家人和女主人的授意呢?
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薛幼菱莫名地紧了紧外套,忽然觉得庭旭的空调好像调得有点冷。
关山月始终不语,她垂眸,将视线落在了被自己捏得有点变形的小蛋糕上。
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很爱吃甜食。
关山月爱尼古丁或酒精,爱猩红玫瑰,尽管都叫人难以相信,但她也确实爱绿植,爱生机勃勃,爱甜到发腻的白巧,爱回味香醇的牛奶糖,爱一切怪奇与疯狂。
就像是……
外人的眼里,关山月从小到大都是明艳而活力恣意,像是永远追逐着光而不惧黑暗的人,拥有永远鲜活滚烫的生活,可只有相熟的几个人知道,糖果盒子里爆在舌尖的甜味儿糖果,不过是她想尝尝“甜”到底是什么而已。
关山月过得太苦了。
她的恶劣或许会因皮囊、因权势而被宽恕,可骨子里的相悖的烂俗与洒脱却是她活得清醒的证明。
关山月轻轻地咬了口小蛋糕,一口一口地、直到整个都被顺着食管吞入胃中。
薛幼菱看着她动作,有些担忧,只是不敢说太重:
“月月……你在想什么?”
关山月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最后一点糖霜,而后她轻轻地。将纸巾往垃圾桶一丢,满分投中:
“我在想,明嫣她这一场以退为进,惹得关嘉昱那个蠢货这半个月来将奢品像流水一样送进了明家,还鼓动关宏博在关董面前劝说,说要择日完婚——”
“她又在后面偷偷留了一手,想要逼死明婷这个明家最大的污点和我的定时炸弹,到底想做什么呢?”
薛幼菱听得一头雾水,她的脑电波只抓住了有关关嘉昱的信息,几乎是怕案而起,一脸气愤:
“你那个堂哥也是真的蠢,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蠢,结果后来发现他是十足的傻逼,明嫣这些年靠着卖惨苟活在我们这个圈子,那么大一朵白莲花,摆明了就是冲着恶心你来的啊,也就关嘉昱上当觉得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