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找上周氏,是想做什么?”
关山月抿了口温水,将面上轻微的笑意收了回去,无波无澜:“卫京承不是冲动做事的人。”
周佞垂眸,扫了眼关山月被水浸润的唇,眸底暗暗:
“他知道周朝和薛幼菱在圈子里放话说不会让他好过,却在今天自己送上门,肯定知道周朝会忍不住动手的。”
“……”
关山月握着玻璃杯,眺望着外头花园的景,被雨水冲刷了一夜,显得格外萧条:
“他很擅长激怒别人。”
周佞顿了顿,沉声:“加州那次,是卫京承忽然反水,将你计划的地点告诉了周睿文,是么?”
关山月耳尖一动,偏头,四目相对,她看出了周佞眼底的意味,却没有说话。
即为默认。
周佞舌尖抵着上颚扫了一圈,脸色沉了下去,兀地冷笑一声:
“他确实是个疯子——”
“当年,卫家不肯出钱救那个私生女,那个时候……卫京承就已经对他名义上的父亲动杀心了吧。”
步步筹谋,回国搅得卫氏天翻地覆。
关山月眸底掠过几丝嫌恶的意味:“我只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沉默良久,才抬眼望向周佞,将手中的玻璃杯一递:
“周睿文到底为什么要杀他,又是为什么,忽然反水,跟着周睿文来反咬我一口。”
怎么想,都想不通。
周佞垂眸定定地看人一眼,他伸手接过水杯,下一秒,就将人轻轻地揽入了怀里,像是想驱走关山月眉间一瞬涌起的浓浓疑倦: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解释的,比如,当年周睿文之所以入狱——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丈夫重伤么?”
猛然听人提起当年的事,关山月的心一沉,面上却涌上了几分讥讽:“她老公死了,她万念俱灰跟随而去,周睿文出狱后,却连人的骨灰都想挖出来——”
“真特么恶心。”
当年的周睿文,可以称得上是北城年轻有为的代表,周佞的父亲曾有意培养他,可是后来,周睿文不知怎么地,竟然因为一个有夫之妇,大闹整个北城。
像是温润的表皮被撕破,他穷追不舍,强迫了女人,又用尽手段将那个男人搞到破产,后来不久,男人竟然遭遇了一场莫名的车祸——
后来,查到了周睿文的头上,是因为那个女人亲自出庭作证。
听说当初在庭上,女人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周睿文的一切,而周睿文只是那么看着女人,最后,他面目狰狞地笑得癫狂,说:
“我认罪——可是等我出来,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后来那个女人的老公伤势过重,撑了不到一年,终是不治身亡,女人万念俱灰,在家自杀。
社会舆论压力巨大,周家被迫出面,妥善地安葬了女人,又赔偿了那个女人家里一大笔钱,只是后来……
谁也没有想到,周睿文出狱听到女人死亡的消息后,竟然疯到半夜去了墓地,想将人的骨灰挖出来,后来周家出面摆平了此事,是周佞的父亲,压下了一切。
并仍旧将人扔进了董事局。
至于关山月为什么会将女人的骨灰带走呢——
因为那个故事里的有夫之妇,是魏舒云的妹妹。
关山月的小姨。
而那个时候,魏舒云跟魏家人,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我当年还小,可什么都记得。”关山月背对着周佞,背面的温热透过薄薄的一层衣衫传输着,关山月眸底晦暗,“当年她不顾魏家的反对,执意跟那个男人出走,原本应该很幸福的。”
那个只偷偷被小姨瞒着魏舒云带去见过的小姨夫,温润如玉,还给关山月糖吃。
可是后来招惹上了周睿文那个疯子。
家破人亡。
关山月绝对不允许她死后,骨灰还被周睿文那个疯子膈应。
周佞将下巴轻轻地抵着关山月的颈窝,他背脊微微弯曲,眸底却满是冰凉的霜寒,周佞开口,说得很慢:
“放心吧,阿月。”
他环住关山月的后腰,怀抱与呼吸炽热,透过薄薄衬衫,熨帖过轻颤的心:
“所有人的报应,都不会太远。”
还有最后一点点时间。
很快。
关山月陷进周佞的怀里,她的目光透过落地玻璃,放在了花圃中凋零的蔷薇之上,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该在来年春日,种些新的了。
寒冬来了,春天不会太远。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手机铃声,又突兀且急促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