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手上那份文件中的每一个字,我都保证能负法律责任。”
明嫣面上毫无血色,她到刚刚卫朗分发文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关山月是有备而来。
她原以为……
应该说正在看着直播的整个圈子里的人,都以为关山月不会当众挑起这件事。
因为这无疑是将江令窈架在火架上烤,也是关山月自己的噩梦——可关山月还是做了。
“这个场景熟悉吗,明嫣。”关山月在众目睽睽下,踩着高跟一步步走到明嫣跟前,垂眼,满目讥讽,“你们明家人对这个场景,不陌生吧?”
明嫣咬着唇,搀扶住了后推一步险些滑倒的明母。
“当年明家大小姐明婷因为尚未成年,所以审讯过程并没有被公开,而你,当年叱咤商圈的明氏董事长——”
关山月将眼神锁定在明父脸上,看着他疲态尽显的脸,可知破产后的他已然是走投无路才会跟明嫣来这里闹:
“在当年江家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想带着一帮记者去围堵你明家门前,为那可怜无辜的幺女讨个公道,可当时的你不仅压下了所有记者,还站在明家别墅前高高在上地对他们说——”
“低贱的人斗不过你,不要做无用功。”
明父被炙热视线看得抿紧了唇角,多年强撑的面子毁于一旦,他不敢硬碰硬,只是想走,可卫朗和元皓可不是吃素的,不仅有记者围着明家人,在外面那一圈,还有保镖守得水泄不通。
关山月就这么看着他,一如当年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如今,身份角色全然调换:
“那么当年的明董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做了哪些事呢?”
记者们一脸兴奋。
“尚且不提明婷当时只有十四岁,还未成年这一个理由。”
关山月环住手臂的五指发紧,下一秒,却被周佞略带凉意的手给环住,关山月睨人一眼,吐了口浊气,面上不显半分,一字一顿:
“明董串通医生伪造明婷患有精神病,以此脱罪。”
为了保住明婷,明家当年几乎倾尽所有,也给了蓄势待发的关弘毅他们几人钻空子的时机。
一片哗然。
记者再问:“那关小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感觉到周佞安抚地紧了紧揽住自己的手,关山月抬眼,直视着提问的记者,冷眼,眉梢都携带着寒:
“因为当年,是我亲眼看见江家幺女的坠亡——而明婷,就站在绑匪身边。”
震惊声不绝于耳。
关山月冷静地述说出当年的一切。
比如明婷是如何抛下她们自己躲起来,看着她们被绑匪抓走;比如当年明婷才是绑匪的重中之重;比如江令迢是如何被信任的姐姐哄骗逼上山崖;又比如当关山月和江令窈她们冲上山崖时,只听到最后一句:
姐姐救我。
便是再冷静自持,可当关山月对着所有人以及无数摄像机的面说出“姐姐救我”这句话的时候,到底还是颤了颤。
周佞无声地将人抱紧,而他自己,也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给记了下来。
鸦雀无声。
“关……关小姐。”刚才提问的那个记者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您刚才说,明婷也是绑匪的目标,那为什么后来……她又站在绑匪身边呢?”
关山月面不改色:“这是警察才知道的事情。”
记者一噎:“那……您还有其他证据吗?”
关山月直直地盯着那个记者好一会儿,不远处的卫朗一顿,不疾不徐地上前示意一众记者安静,而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元皓一起将关山月给予的录音笔连接至蓝牙音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是两次去精神病院时,关山月录的音,录音中的明婷时而癫狂,时而愤然,时而尖锐且绝望:
“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尽力在补偿了,关山月,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江家那个小丫头,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姐姐救我……”
“可我才不会救她。”
字句清晰后,是一片死寂。
“这些年,我知道你们在背后是怎么编排我仗势欺人,孤立明嫣的。”关山月慢条斯理地将每个人的脸色都看了一遍,“也许有人会觉得,即便如此,明嫣也跟当年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应该迁怒于她。”
明嫣颤了颤。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关山月轻声,笑得讥讽,可眸底汹涌下分明藏匿了几丝名为凄然的意味,是对长埋往生墓园、冻结了年龄的江令迢:
“不论是作为当年事件的亲历者,还是作为受害者最亲的姐姐好友和我,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有底气、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她一顿,满腔恨意浓稠,深入骨髓,她再不掩半分,直直地尽数投向闪躲的明家三人,一字一顿:
“你们明家上下,全他妈没有一个好人,都是帮凶。”
这是关山月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失态。
“你们作为父母,纵容女儿脱罪,不惜将脏水全倒在江家头上,江家当年一忍再忍,你们明家还咄咄逼人——”
“明氏破产,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