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拥有滔天的富贵了,也不需要虚假的亲情。”
“别忘了百年之后将股份全部过户给我——毕竟,关董如今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关弘毅脸色黑沉,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关山月收了笑,她偏头望向周佞,好像想说些什么,入目却是视线交错,周佞的轮廓在澄明的光影下清晰可辨。
冷峻瘦削的脸,高挺的鼻梁,和一双仿佛不属于这里的,格外澄澈的眼。
他就这么看着关山月,光雾飘荡,像是在说着,要跟自己一起向世界的对岸逃离。
他们在遇见彼此之前,都不是被坚定选择的唯一,长满了刺的刺猬相识相知,露出最脆弱的肚皮相互取暖。
没有谁更爱谁。
因为他们都清楚地知道——
彼此,都是彼此坚定选择的唯一。
而不是可以在权衡利弊下被抛弃的那个。
半晌,周佞沙哑地开口:“走吧。”
关山月定定地看人一眼,难得应了声:
“好。”
而就在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时,痛哭的魏舒云忽然低喊一句,她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东西,真的要从自己的身边逃离,心彻底慌了:
“月月——”
关山月停下脚步。
在诡异的沉默中,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后也是真的无波无澜,仿佛眼前的两人再也激不起自己一丝情绪:
“妈,我由始至终都没有彻底恨过你。”
“但我能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最后两字,是真的想跟过去一切割裂的——
“保重。”
第六十一章 心起野火,与爱沉沦。
周佞原本以为,关山月跟关家彻底撕破脸之后,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彻彻底底地疯一场。
为此,周佞还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可关山月却平静得有点过分。
在网上舆论为她当天的话发酵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关山月照常回庭旭上下班、照常开会训人,晚上还去了薛幼菱组的局喝到半夜,然后继续清醒地回庭旭。
转机是在一周后,明氏夫妇和明嫣被人发现现身机场、狼狈上了飞机匆忙出国之后。
三个人的正面憔悴照被放大发在新闻头条,薛幼菱兴致勃勃地第一时间将新闻截图发到群上,得到了周朝和江令窈难得的刷屏嘲讽。
周佞那时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等他将信息翻看完、敏锐地察觉到关山月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回想了下关山月今天的行程图,并亲自给卫朗打了电话,并得知关山月下午将原定的计划全部推迟,一个人开车走了的时候,周佞那颗心在瞬间往下沉了沉。
下了一周雨的北城在下午终于停了雨下来,周佞挂了电话望向窗外,只听见雷声像密集的擂鼓。
沉默半晌,周佞转身,他拿起西装外套,沉眉往外快步走去。
他想,他大概知道关山月去哪儿了。
厚积的乌云在一阵阵闷雷后终于四散,月光笼罩下是一片静谧的世界,光影透过叶子的罅隙,女人的身影半隐在阴影中,半山下的那万家灯火跟她好像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格外诡异。
往生墓园。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稳步而来,而后,肩上被披上一件外套,熟悉的气味带着暖意瞬间将关山月包裹。
关山月没有回头,她目不斜视,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墓碑上那个熟悉而又稚嫩的脸庞。
墓碑前放着一束祭奠的花。
“我一猜,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身旁的周佞缓缓开口,声线很稳,却似乎融了凌晨的风。
关山月不语,周佞也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说完这句话,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弯下腰,放到了那束花的隔壁。
周佞眼尖,一眼就瞥到了地上有些被焚烧过的灰烬痕迹,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气氛有些压抑。
半晌,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的关山月终于开腔,她吐了口浊气,略带沙哑地、却又异常平静:
“明家那三个人丢下明婷,飞往y国了。”
周佞站在关山月隔壁,垂眼看着她,应了声嗯:
“明家夫妇的财产被冻结了,但明嫣本身名下有些不动产,她变卖了,虽然不算多,但照他们的生活方式,能维持几个月正常开销就不错了。”
明家的人,一个个全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蠢货,也是个露宿街头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