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何家在江南也是豪强,家里头富贵荣华也都不缺,何公子是嫡子,日后也是有机会继承家业的,您……”
“可是不是我想要的。”章绣茹终于慢慢地回过了神,在春柔劝说的时候,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谁做主说要订这门亲事的?”她的声音有些发哑,春柔停了心中十分不安,吞吞吐吐地说章大人:“老爷也是为了姑娘好。”
章绣茹笑了笑,脸色惨白:“为我好?真为我好,就不会给我找外地没有功名的书生,真为我好,为什么不……”
她猛地咬住了唇,没有让自己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春柔还要再劝说两句,章绣茹摇了摇头,仿佛清醒了过来一样,对春柔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我静一静。”
迟疑地退出门外,春柔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
纵然是窗外红叶灿烂,坐在窗前的章绣茹也显得如此苍白了起来。
过了几日,章绣茹亲自去向章大人请罪,说自己前些日子实在是言行无状,被禁足也是活该。又对章夫人说要守在屋里头抄写经书百卷,为自己犯的错请罪。
章夫人见了,就摆了摆手,道:“你若是真心认错,这经书不抄也罢。不过是那些和尚弄出来糊弄人的,没得来的要姑娘家抄这个养歪了性子。”
章大人沉默了片刻,看着章绣茹,问道:“你是当真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章绣茹听话中之意似乎有松动的意思,连忙说自己不该忘了规矩,在外头出口无忌惹来祸事:“今后女儿自当谨言慎行,不堕了章家女儿的名声。”
见她言之凿凿,章大人也就点头,与章夫人商量一声,解除了她的禁足。
第9章 、为何
过了几日,章绣茹收了一张平日里一起玩的姑娘的帖子,请示过了章夫人之后,带了人出门去了。
平安无事地回来。
正是桂子飘香的时候,章绣锦也免不了到处去玩。有时候会带上章绣妍,有时候也只有自己。
只是和章绣茹却一直都不曾一同出门过。
有时候有人问起她和庶姐的关系,她也只是浅笑,说章绣茹只有另外的花宴要赴。
一来二去,就再没有人当着她的面问起章绣茹了。
后来章绣锦不经意听到有几个常跟着嫡女出来交际的庶女在私下里说章绣锦心胸狭窄,见不得庶出姐姐比自己好,所以出来玩从来不带她。她听了也不生气,等到人走了之后,才问一句春纤:“我心胸狭窄?”
不等春纤回答,她就自己笑起来:“确实挺狭窄的,容不得一点儿看不过眼的。”
春纤无奈地叫了一声姑娘,扶了章绣锦离了偷听的花丛。
十月底的时候,章家收到了何家的信,何家人再过上十来天,就要入京了。
章夫人脸上也有了淡淡的喜色,张罗着让人先做些准备。
如果当真要下定,章家也是要忙一些时日的。
整个章家喜气洋洋,唯有章绣茹心神不宁。
她这些日子与何皓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有过几次见面,大概是接受了事实,何皓对她还算得上和蔼。
况且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豆蔻梢头的青嫩美丽,见得多了,何皓渐渐地对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起来。
只有章绣茹心有不甘。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
十一月初三,邱大奶奶章绣瑛回了一趟娘家。自从生了孩子,她圆润了许多,但是肤如凝脂,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过得必定是不错的。
章夫人困惑又喜悦地迎了她进门,问起她的来意。
章绣瑛立刻就露出了为难之意。刚刚进门的章绣锦扫了一眼,静悄悄地在边上坐了下来。
章夫人立刻就知道,章绣瑛是当真有事要对自己说的,只是这事不好开口。
“你这孩子,还对我摆出这副为难架势干什么,”章夫人说,“我是你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章绣瑛脸颊微红,看向了章绣锦:“妹妹出去走走?”
章绣锦却上前了一步,坐到了邱大奶奶身边去。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
“是二姐吗?”她问,“是不是她,又闹出什么事了?”
章绣瑛的表情活似见了鬼,片刻之后,方才浅浅一笑:“妹妹在说什么,我还真听不懂。”
章夫人立刻就完全明白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不等章绣锦离开,就问邱大奶奶:“当真是她做了什么?”
“娘,绣锦还在!”章绣瑛急道,有些嗔怪。章夫人发现章绣锦坐在边上不动声色,心中渐渐涌出一股自豪。“你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她说,“有些事,她也懂的。”
“可是……”章绣瑛有些犹豫,“绣锦毕竟是个未嫁的姑娘……”
章绣锦就笑了笑:“让姐姐你为难的,也是一个未嫁的姑娘。她既然敢做,我为什么不敢听。”
章绣瑛看着章绣锦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个妹妹比自己小了八岁,从小她都将对方当做一个小孩。如今,这个小孩猛然间在她的印象当中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好一阵,她才勉强笑道:“我倒是不知道,绣锦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章夫人慈和地注视两人,握住邱大奶奶的手:“绣瑛,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妹妹,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好歹,也是你妹妹。”
邱大奶奶的耳尖红了,低了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