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上了床,眼看着到了六月天,天气已经很热了,叶邑辰从来都是最苦夏的,这几天他一直歇在雨澜的这里,所以雨澜屋里早就已经开始用冰了。
本来以为叶邑辰今晚要歇书房,雨澜小日子来了身体不适,便不想用冰了,可是如今叶邑辰还是要歇在雨澜屋里,晓月只好带着粗使小丫头将放冰的盆搬了进来。
叶邑辰看得眉毛都皱了起来:“你们怎地如此不懂事,你们夫人本来就身子不适,这种时候,怎好用冰?”他一严厉起来,晓月立马吓得跪在地上了,后边的小丫鬟也全都跪下了。雨澜拉着他的手道:“王爷,不怪她们,是我叫她们搬进来的。您那么怕热……”
叶邑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挥挥手道:“都起来吧,把这些全搬出去,本王再艰苦的条件也都过过来了,少了这点冰又算得什么!”
晓月心疼雨澜,本来就不愿意雨澜在小日子来得时候还用冰,叶邑辰这样一说,晓月立刻高高兴兴地带着丫头将冰搬了出去,动作比进来的时候还要快上不少。
两人上了床,丫鬟们将床帐放下小心退了出去。叶邑辰穿着雪白的中衣,雨澜靠在他的胸前。此前两人上了床就是滚床单。雨澜却觉得这样挺好的,要是天天那啥那啥,她还真怕自己的身体坚持不住。
叶邑辰的手就放在雨澜的小蛮腰上,丫鬟走时屋里的灯都吹灭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雨澜却觉得十分满足,真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少了肉、体的交流,自然也就多了精神的交流。叶邑辰可能是忙了一天真的累了,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雨澜却一时睡不着,就在他的怀里拱了一下。叶邑辰却是极为机敏,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手紧了紧,不满地说道:“快睡吧!”
“我睡不着!”
叶邑辰伸手捏了她的鼻子一下:“睡不着也得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祈氏的院子里,她一早就泡了澡,又悉心打扮了一番,叶邑辰一回来她就知道了,猜度着他是要和雨澜一起用饭的,祈氏就耐心等着,可是等了半天,叶邑辰也没有进她的院子。
祈氏以为叶邑辰去了书房,心里就有一点点的失落。刚开始跟随白氏嫁进王府的时候,她还真对叶邑辰没有什么想法。叶邑辰那样的样貌风度气质,就像是远在天边的星星那样遥不可及,她根本就不敢妄想。
一开始她只是兢兢业业地侍候白氏,对她忠心耿耿,直到白氏突然中毒,临死之前放心不下亲生儿子,要她来照顾叶敏文。那些日子白氏忽然去世,整个王府都乱套了,她也并没有想要怎样,只是想着好好照顾叶敏文,完成百氏的遗愿。
直到叶邑辰给了她一个侍妾的名分,白家为了外孙,也在背后坚决支持她,白老太太甚至认她做了义女。
她有了地位,有了身份,那时候也就想,叶邑辰也许对她多少还是有点意思的吧,也许不光单单只是为了叶敏文。
因为她的样貌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是也算是清秀可人。而且刚开始成为侍妾的那几晚,叶邑辰是歇在了她的房里的。那之后,王府很长时间都没有正妃,叶邑辰的女人很少,她抚养着叶敏文,在府里就是最大的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就觉得,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要他永远不娶正妃。
这样循序渐进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直到新夫人进了门,她的梦就碎了,但是她不想放弃,她要努力,要争取,得不到王爷全部的爱,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比完全没有要强得多。
派出去打探的小丫头匆匆进来了。祈氏问道:“王爷是不是去了书房?”
小丫头面色也不好看:“王爷进了新夫人的正房,就一直没有出来,应该是歇在新夫人那里了!”
祈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一片冰凉。书房她还可以壮着胆子闯一闯,但是正房,就是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乱闯。
师出无名啊!
她不相信王爷会对新夫人这样好,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一定是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住了,所以才留宿正房。
这个妒妇!
睡到半夜,叶邑辰就醒了。他确实怕热,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以前虽然也热,但是还没到这样的程度,原来却是雨澜八爪鱼一样钻进他的怀里,紧紧巴在他的身上。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儿,屋子里又没有冰,当然就更热了。
虽然天气热了,可是雨澜小日子一来全身就冰凉冰凉的,叶邑辰睡在旁边就像个火炉,身上热力四射,睡着了可就不用管仪态那些个了,就拼了命地往他怀里钻。
叶邑辰本想起身叫丫鬟进来换身衣服,雨澜却死死抓着他不肯放手。叶邑辰哭笑不得,记得昨天晚上她缠着他说了好一会子话才睡着,这么早就起来,她恐怕又是一天没精神,要是动作大一点儿的话,肯定会把她弄醒了。
叶邑辰想了想还是算了,看样子时辰也快到了,今天还要早朝,就这么将就着睡吧。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王爷准备接着入睡,雨澜却翻了一个身,叶邑辰以为她醒了,谁知她气息均匀,睡得还香。然后叶邑辰就感觉到她胸前的两个小兔子压在他的胳膊上,软绵绵的,勾人心魄,王爷本来不欲多想,可她穿着薄薄的纱质亵衣,叶邑辰几可以透过衣料感受到她滑如凝脂的肌肤。
王爷立刻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总算把这种强烈的欲、望压制下去。叶邑辰正想再睡一会儿,外头值夜的晓月已经进了屋子轻声喊道:“王爷、夫人,该起了!丑时了!”
叶邑辰今天还要上早朝,听见丫头在外头叫,便翻身起来了。叶邑辰一动,雨澜便也醒了,两只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叶邑辰,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呢。叶邑辰道:“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叶邑辰都起来了,雨澜怎好还睡,就披衣坐了起来:“昨天我睡得很好,本来那个来了,肚子一直是凉的,贴着王爷一块儿睡,您就像一个小火炉似的,我也就没有像以前那样难受了!”
叶邑辰恍然大悟,难怪昨天你那样一直往我身上挤呢!
雨澜到底还是起来了,带着几个丫头服侍叶邑辰穿好了朝服朝靴,小厨房的早点就进了上来。早饭以饼、饭等干的为主,怕的是早上吃太多汤汤水水的上早朝再憋不住要去厕所,那就要殿前失仪了。
侍候王府的厨子都是宫里出来的太监,对这些规矩门清着呢。不能让叶邑辰自己在那儿吃东西,这个时辰雨澜一点儿都不饿,也只好陪着叶邑辰吃一口。雨澜看见叶邑辰两口吃掉一个肉饼,自己也跟着他噎得慌。
把叶邑辰打发了出去,钱妈妈虽然没有值夜,可是听见正房有动静便也起来了,见雨澜这么小日子来了还这么辛苦,心疼坏了,把雨澜扶上床去,盖好被子,雨澜又睡了一觉,这一次直睡到辰时才精神奕奕地起来了。
王府里一没有婆婆需要奉承,二无妯娌小姑需要应付,关上门雨澜这个主母最大,她深刻地感受到了嫁给叶邑辰的好处。
刚才和叶邑辰吃的那一顿,雨澜主要是坐陪,实际上并没有吃什么东西。醒来之后雨澜便又吃了一顿早饭。等一切收拾完了,雨澜觉得自己状态不错,就叫丫鬟去通知大嬷嬷和红袖:今天继续交接家务!
巳时的时候雨澜坐着一乘小凉轿进了嘉庆堂。大嬷嬷和红袖都在这里等着她了。看见雨澜扶着晓月的手走进来,两个人站起来给雨澜施礼:“见过夫人!”
雨澜打了个眼色,晓玉赶紧上去把大嬷嬷扶了起来。三个人分宾主坐下,大嬷嬷便道:“夫人若是身子不舒服何不多歇几日,交接家务也不是什么急事!”
雨澜笑道:“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王爷体恤我!王爷丑时就去上朝去了,他如今在外头忙得昏天黑地,我在府里也不能拖他的后腿,得赶紧把家务事接过来给他分忧才好。”
雨澜和大嬷嬷在那里客套,红袖却是不言不语的。雨澜也不管她,三个人对了对账,大嬷嬷又说了说府里的事务,也就到了中午时间。雨澜照例叫人将上午的账册全都搬了回去,说是回去再好好看一看。
红袖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这两年都是大嬷嬷掌总,下头采买、厨房、车马这些细务都是红袖在具体管理。王府里油水这么大,她又有了这么大的权力,过手的银子这么多,她当然不会没有沾手,只是以为雨澜是个新进来的夫人,又是庶女,她的账做得花团锦簇,十分漂亮,料想她也看不出来。谁知她竟将所有的账册全都搬走了,红袖心里就有些打鼓。
吃了午饭又小憩一会儿,雨澜并没有急着去嘉庆堂,而是在正院里不紧不慢地翻着账册。晓月在一旁侍候茶水,雨澜将前年和去年的账册对着看,看了一会儿,就微微笑道:“果然这里头有问题!”
晓月道:“夫人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雨澜循循善诱地道:“我今天拿来的这一本是王府的总账,看着银钱进出似乎没什么,其实仔细一想这里头就有很大的问题。王府主子只有三个,而起杨府却有十几个,仆役数目杨府更比王府还要多一倍,去年一年的支出,杨府是9000两,而王府则是2万两,王府比杨府竟然高出2倍多,就算王府排场大,生活奢华,可毕竟正头主子太少,也断不至于如此。”
晓月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雨澜点了点头。“这账面看着做得很好,实际上漏洞百出。单看这米粮一项,王府去年一年的用度竟是杨府的2倍,而且价格也要比外面高出一成。他们以为将这些账面大乱了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哼,也真是太小看人了!”
雨澜前世见过比这复杂十倍的报表,自然别想瞒过她,晓月却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明白。只有一件事听明白了,晓月道:“这几千上万两的银子贪,胆子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