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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2)(1 / 2)

宣兆神情冰冷,说出的话却是温言软语,岑情在他的安抚下把一切和盘托出。

昨天我爸妈吵架了,我在楼上偷偷听见,我爸在外面有情人了,那个贱|婊|子已经怀孕了,她如果生的是个儿子那怎么办啊!我们不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吗?!

小情,你先不着急,宣兆说,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岑情激动地大喊大叫,破坏别人家庭的都是贱人,让我知道那个贱人是谁,我一定要搞死她,贱人!

宣兆眼底浮起嘲讽的笑意,温声说:小情,你乖,你一定要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能让你爸爸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岑情愣住了,怎么做?

你要这么想,只要我们手上有你爸爸的一些把柄,你爸爸就不敢再去找那个女人了,对不对?宣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们把这些东西找到了给你哥哥,你爸爸不管怎么样,都会分财产给你哥哥的,你哥哥那么疼你,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岑情抽噎着问:我要找什么?在哪里找?

宣兆已经联络上了万氏的财法总监,对方告诉他万千山平时很谨慎,有些重要文件不会放在公司,一定会带回家里保存。

既然万千山的手不干净,那就不能怪宣兆要弄他。

宣兆的表情冷静到近乎残忍:应该就在你们家里,你想想,你爸爸平时有没有不让你们进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秘密的柜子,最好是指纹解锁的。

像万千山这种人,一定不会相信普通的密码锁,只有他自己的指纹,才是最安全的。

岑情想了想:好,我找找看,找到东西了就寄给你。

乖,宣兆低声说,真是好妹妹。

七月中旬,黑了一个度的岑柏言总算从村里回来了。

他给宣兆带回了小礼物一个竹笛,岑柏言学了一首当地的情歌,笨拙地吹给宣兆听。

那个晚上,宣兆靠着岑柏言的肩膀,安静地聆听岑柏言为他吹奏的曲子。

岑柏言在闽南的这段时间沉下心思考了很多,宣兆是他认定的人,不管怎么样,只要宣兆还在他身边,只要他们还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真的走到宣兆的心里,他会知道宣兆的一切秘密。

岑柏言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兆兆,他并不知道,万氏集团遭遇了重大危机许多老股东纷纷撤资,万千山在生意场上孤立无援,他查了黄道吉日,决定七月二十七号在酒店办一场晚宴,邀请商会重要人物参加,并且低价售卖手里的部份股权。

他总觉得暗中有一股无形的势力在和他作对抗衡,他此举正是为了向商会那些老狐狸示好投诚。

岑静香作为名义上的万家主母,自然也要出席这个场合,她勒令岑柏言必须回新阳出席,她要先斩后奏,告诉所有人岑柏言就是万家长子,她要让万千山骑虎难下。

岑柏言自然不会同意,岑静香以死相逼,母子二人僵持不下时,宣兆说:去吧,我也一起,你不是一直想带我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吗?

于是,七月二十五号,岑柏言带宣兆回了新阳,下了高铁站,打车抵达临海了别墅。

我五岁住进来的,从小在这里长大。岑柏言说,那会儿我妈刚遇见万叔叔不久,我们从地下室里搬出来,我觉得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宣兆仰头看着这栋熟悉又陌生的花园小楼,不置可否:确实是天堂。

这栋别墅是宣谕选的地方,宣谕喜欢大海,所以挑了一处海景最好的位置做她的婚房。

进门后,宣兆静静地站在门边,怔愣了良久。

宣兆在这里住到了七岁,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七年。

那时候他能跑能跳,活泼又开朗。他喜欢画画,喜欢积木,常在花园里和佣人阿姨们捉迷藏,他和园丁叔叔学着栽花,他邀请幼儿园的朋友们来家里开玩具派对;外公教他读唐诗,他有时候故意背错字惹外公生气,外公说他是淘气包;妈妈在秋天给他织围巾,他捣蛋把毛线球弄得一团糟,最后自己被毛线缠住了出不来,妈妈温柔地说小兆是呆瓜宝宝.

那时候他有全世界最好的家,这里就是宣兆的天堂。

如果说记忆真的有重量,那么宣兆此时已经被压垮了,他几乎是连气都喘不上来,胸膛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颗心脏在徒劳地跳动。

屋子里的花瓶、壁画都在原来的位置,大到家居电器,小到摆件装饰,桩桩件件都和宣兆记忆里一模一样。

岑静香住进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不重新装潢?她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宣谕示威炫耀?

看吧,你精心布置的一切,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为己有。

怎么了?岑柏言拉住他的手,带你去我房间,有面大落地窗,能看到海。

宣兆太阳穴阵阵抽痛,他看见客厅茶几上摆放着的电话,瞳孔倏然紧缩

电话,就是这通电话。

这通电话过后,他一夜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再也没有唐诗,也没有毛线球,他成了一个残疾人,他再也没有画过画,也不再搭积木,至于玩具派对离他更是遥远,他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站起来,先要站起来,然后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这两个字融进了宣兆骨血,他就是为了这个活着的。

岑柏言的房间就是宣兆小时候住的那间,宣兆进屋后环视一圈,默然不语。

岑柏言从身后环抱住他:我在这里住了十年,上高中后才搬走的。

宣兆说: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就是想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岑柏言搂着宣兆的腰,双臂轻轻晃了晃,而后说,你要是哪天有时间了,也带我去看看你住过的地方,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好不好?我们回海港了就去,去疗养院探望她,她一定会很喜欢我的,好不好,兆兆?

他的尾音轻轻上扬,几乎是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祈求意味。

宣兆垂眸,然而没有时间了啊,柏言,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根细长尖锐的刺扎进了宣兆心口,他很疼很疼,想求助却又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眼前的一切就是冷冰冰、血淋淋的仇恨,然而身后岑柏言的怀抱坚实又温暖,宣兆整个人都被撕裂成了两半。

宣兆用手背挡着眼睛,轻轻地说:柏言,我想去窗户那边看看海。

紧接着,他明显察觉到岑柏言的手臂忽的僵硬了起来。

岑柏言喉结上下一动,宣兆在回避这个话题。

他不想让我去见他的母亲。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甫一升起,失望和落寞瞬间占满心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楚。

他愣了愣,松开了宣兆。

宣兆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到落地窗边。

大海是蔚蓝色的,礁石是白的,沙滩上的细沙是深浅不一的棕,棕榈叶是深绿。

时隔十七年,宣兆再次站在这扇窗户前,看到的景致却与十七年前截然不同。

七岁的宣兆满心想着去海上漂流,做解救美人鱼的大英雄;二十四岁的宣兆想的却是多么平静的海面啊,如果他的人生只有七年,当初让他死在这里,死在海底,那他也许会活得快乐一点。

宣兆很少会用到快乐这个词,七岁以前他的快乐是整个世界,那么七岁以后他的快乐是什么?

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宣兆却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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