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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2 / 2)

他相信宣兆会醒来,如果宣兆这次又骗了他.

岑柏言心尖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不会的,他会醒过来,为了宣谕,为了巧巧,也为了我。

急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宣谕比宣兆更早被推出来,宣兆留在疗养院的那辆车有最好的安全性能,关键时刻弹出的安全气囊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她。相比起冲撞带来的身体伤害,受惊过度对她来说才是问题。

宣谕清醒后极度后怕,没有人告诉她出事的是宣兆,只和她说当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没人受伤。

她问龚叔小兆呢,小兆在哪里,龚叔告诉她宣兆陪柏言去美国办转学手续了;宣谕又慌张地问问那巧巧呢,巧巧怎么样了,龚巧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底泛着水光,轻声说:小谕阿姨,我在这里,我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那天宣兆和岑静香说了什么,和宣兆的那通电话后,岑静香几乎是立刻便提出了撤诉,仿佛生怕迟疑一秒,就会被戳破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盛夏一点一点的靠近,阳光越来越炽热,可宣兆却没有醒。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无菌病房里,仿佛天气变换、斗转星移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岑柏言每天只能穿着防护服进去陪他三十分钟,他很少和宣兆说话,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宣兆,偶尔他会戳一戳宣兆脸颊边那个小小疤痕,调侃说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赖床。

更多时间,岑柏言只能隔着窗户看宣兆,看着维持他生命体征的营养液缓慢地进入他的血管里。透明的输液管中,液体一滴一滴往下坠,这种时候岑柏言总是会感到无比庆幸,即使宣兆暂时还没有醒来,但他还活着,还在呼吸,还需要营养。

岑柏言额头抵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面容沉静的宣兆,在心里无声地说:只要你醒过来,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我会永远无条件地信任你、爱你,只要你醒来。

一周后,龚叔给了岑柏言一个u盘,告诉他这是宣兆留给他的。

出事的那天下午,宣兆通过同城速递将u盘送到了龚叔手里,他告诉龚叔,巧巧马上就会没事的。同时,宣兆还嘱咐了龚叔,万一他或是宣谕出了什么事,那么就把这个小东西交给岑柏言,后面要怎么做,由岑柏言自己决定。

岑柏言将u盘插入了笔记本电脑中,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段视频文件。

视频似乎有些年代了,画质极差,一阵细细簌簌后,啪的一声,画面里出现了一片深夜的芦苇荡。

新鲜东西啊这可是,大刚走|私卖了趟货,弄来个相机,你会玩不?就这个盖儿一开,哎!就被录进去了!一个男人酒意浓重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另一个声音:操!这玩意儿不会拍到鬼吧!

鬼你妈,没见过世面!男人骂道,旋即他嘘了一声,别说话,好像有人过来,操|他大爷的,这么晚了来这小河边,该不会是打野战的吧?有好戏看了.赶紧蹲下蹲下,安静点儿甭出声!

岑柏言抿了抿嘴唇,感觉自己的双手正在微微发抖。

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透过芦苇丛,相机忠实地记录下了发生的一切,一个高大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进镜头,手里抛耍着一个酒瓶,而后一声尖叫划破夜空,一个纤细的女人突然扑了出来,将毫无防备的男人重重推下了河堤。

一团浓厚的黑雾瞬间将岑柏言包裹了起来,他猛地闭上双眼,胸膛剧烈起伏,不敢触碰黑雾气后的真相。

手持相机的人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镜头开始猛烈晃动

臭婆娘,老子弄死你!

被推下堤坝的男人牢牢抓住了石壁,挣扎着往上爬,女人嘴里发狠地喊着去死,操起一块石头,狠狠朝他砸了下去!

画面戛然而止,房间里恢复了沉寂。

有那么一段时间,岑柏言四肢麻木,仿佛已经丧失了知觉。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明明双手死死扣着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却觉得疲惫到连张嘴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岑柏言独自坐了一整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他回了新阳,曾经热热闹闹的别墅,现在却显得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岑静香似乎预料到了岑柏言会来,从宣兆问她岑柏言的爸爸,真的是失足坠河吗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这一辈子完了。

要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能拖着宣谕和宣兆一起死。

她穿着贴身的旗袍,化了精致的妆,给岑柏言泡了一杯茶,坐在岑柏言对面问宣兆怎么样,断气了吗?

岑柏言没有回答,他看着岑静香,都说母子连心,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血淋淋的锥心之痛。

你在宣兆和我之间,选择了宣兆是吗,岑静香问他,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岑柏言沙哑着声音,沉声说,是你抛弃了我。

我抛弃你?岑静香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我杀人是为了谁?我抢男人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啊岑柏言!全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说我抛弃你,你说我抛弃你?!

在她声嘶力竭的吼叫中,警笛声响起,而后越来越近。

岑柏言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直到天色变暗,他才缓缓站起身,将茶壶和茶杯仔细地清洁干净,而后轻轻关上门。

离开之前,他将钥匙放到了门垫下。

回海港的高铁已经停了,他打了一辆车,司机问他怎么不明天再走,他说等不及了,他要回家。

如同那个除夕夜,岑柏言义无反顾奔赴的方向永远只有一个。

回到医院已经很晚了,早已过了探视时间。

岑柏言站在窗户外的老位置,眼也不错地看着里面躺着的宣兆。

他从衣领里取出一条细细的红线,上面挂着一把钥匙那是他们大学城小屋的钥匙。

岑柏言也撒谎了,他骗宣兆他已经把关于那间屋子的一切都扔掉了,其实并没有。

钥匙被他的体温捂的温热,岑柏言掌心紧紧攥着这把小小的铜钥匙,眼框止不住地发烫。

他额头抵着玻璃,凝视着宣兆沉静的侧颜,小声说:兆兆,快醒吧,快点醒来,醒过来,带我回家。

第108章 爱人

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的毕业典礼在六月下旬举行,宣兆依旧没有醒来。

你啊,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还贪睡。岑柏言用棉签蘸了温水,轻轻擦拭宣兆的嘴唇,亏你还是优秀毕业生,要是让别人知道年级第一名还没起床,羞不羞?我都替你丢人。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宣兆的脸上,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蝉鸣声连绵不断,天空蔚蓝。

他现在虽然还是重点关照对象,但好歹是脱离生命危险了,转移到了特殊护理的单间病房。

小宣老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睁开你的小眼睛,嗯?岑柏言挠了挠他的手心,又用指尖戳了戳宣兆腰上的软肉。

宣兆是最怕痒的,以往岑柏言稍稍逗逗他,他保准受不了要求饶,可这一次,他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房间里散发着好闻的清香,龚巧上午来探望的时候捎来了一束紫色的花,插在窗台的玻璃瓶里,花瓣上的露水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巧巧说这花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我给忘了,岑柏言低低一笑,反正挺香的,我觉得不好看,紫色多艳俗啊,巧巧非说你会喜欢。我和她打赌了,你要是喜欢呢,那我就输了,我要对巧巧学三声狗叫;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赢了,巧巧得给我雕一个人像。

岑柏言手贱地弹了弹宣兆圆润的耳垂,又往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气,和小学里逗弄女孩的小男生似的闲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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