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萧瑾一进门便见赵蕊珠身上搭着一条薄被,靠在姜黄色的大迎枕上。她连忙上前,有些担心的问“伤的不严重吧?娘听说这也很担心,直说要来看呢!”
“瑾娘!”赵蕊珠露出笑容来,她冲着萧瑾招招手,命小丫鬟搬了绣墩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我没事!”
这是连翘上前一步行礼道“大奶奶,这是夫人让我给您送过来化瘀膏和跌打膏!”
“有劳了!”赵蕊珠命身边大丫鬟梅雪接过了连翘手中的药,她微微笑道“你回去跟娘说,我不过是略崴了一下,并无大碍!”
连翘答应着去了。
“大嫂,娘说要请太医来呢。”萧瑾不好就走,坐在赵蕊珠旁边说起了话,“这会儿还疼得厉害吗?”
赵蕊珠摇了摇头,她笑道“已经用过药了!”说着她从大迎枕上起身,掀起了薄被的一角,萧瑾忙扶住她。她指着脚踝上一处泛着青紫的部位道“哪里就要惊动太医呢,不过是不防头没看好路。”
“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萧瑾小心的帮她把被子搭好,又扶她重新靠在了大迎枕上。
“别的倒还罢了,只是行动不方便,实在是恼人!”赵蕊珠有些无奈的斜了斜嘴角。
萧瑾深以为然。她想起自己有过一次没看好路,一步迈空,从台阶上直接栽了下来,整整疼了半个月,连着七八天她都没有下过床。她深谙其中的痛苦。
“还好有惜姐儿和悦姐儿能在大嫂身边解闷儿!”萧瑾想起赵蕊珠的一双女儿,忽然想起从进了凝辉院的门,还没见到这一对姐妹。“这会儿怎么不见惜姐儿和悦姐儿?”
赵蕊珠笑着点了点头,“我才跌了时,一片慌乱,又是敷着冰又是上药,就把她们送到后罩房去玩了。”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声音“大奶奶,惜姐儿、悦姐儿正吵着要找您呢!”
“让她们进来!”赵蕊珠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她侧过头对萧瑾道“这两个孩子就是粘人!”
萧瑾在一旁陪笑道“两个姐儿都还小,哪里有不追着人的呢?”
说话间只听帘子一动,楚惜有些步履不稳的往拔步床前走来,萧瑾忙起身扶住了她,“惜姐儿!”
“三婶母!”楚惜冲着萧瑾甜甜的一笑,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受了伤,她给萧瑾行礼后,就直直的往赵蕊珠怀中扑去。“娘!”
楚悦被奶娘抱在怀中,见自己姐姐去了娘亲身边,她也不干了,挥舞着一双藕节似的小胳膊也要赵蕊珠抱。萧瑾见状把楚惜抱了过来,也放到了赵蕊珠身边,逗弄她道“悦姐儿!”
“娘,您怎么了?这么晚还不起身?”楚惜滴溜溜的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天真的道“您说过,赖床可不是好孩子!”
楚惜的话逗得屋中的人都笑了。
“这孩子!”赵蕊珠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捏了捏楚惜的鼻子道“这话你倒是学得快!”
萧瑾莞尔道“惜姐儿真聪明!”
楚悦不甘心的也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往赵蕊珠身边凑。
母女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让萧瑾心中感慨万千,她记忆中的赵蕊珠,上一世远没有现在快乐!
萧瑾适时跟赵蕊珠告别,往嘉寿院去给王氏回话。
正巧在嘉寿院又碰上了定国公楚昭明,萧瑾便言简意赅的回了话,带着丫鬟回了泽兰院。
东次间。
楚昭明让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和王氏两个人坐下说话。
“昨儿老三也给他媳妇送了信?”楚昭明问妻子。
王氏笑着点了点头,“是!老三的性子老爷清楚,只看泽兰院如今的样子,便知道他把瑾娘放在了心上!”
楚昭明露出一抹欣慰的神色,他叹道“既是如此,也可放心让老三出去了!原先只怕他身边每个知冷知热的人,性子越发往孤僻上走。如今有瑾娘在身边,或可好些!”
“老爷真的要那么做?”王氏心中一紧,她蹙起眉,目光中流露出不舍,“老三两口子才成亲没多久!”
楚昭明眉目间染上一抹忧虑,他沉声道“咱们家如今只求安稳!外头看着咱们权势滔天,又深得圣恩,一旦皇上再起了翻旧账的心思,头一个难逃的也是咱们家!”
“老爷说的是!”王氏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定国公府维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危如累卵。
皇上将他们捧得越高,一旦发作,他们的结局只会是粉身碎骨。
“天祺媳妇崴伤了?”楚昭明不愿妻子跟着再担心,岔开了话问道“严不严重?”
王氏知道丈夫的好意,并没有多做纠缠,顺着他的话道“没什么大碍,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楚昭明若有所思的盯着手边的茶盏,半晌才慢慢道“或许是个机会,你该指点老三媳妇如何操持家务、主持中馈!瑾娘虽然好,十分懂事。可是她的出身我们都清楚,这些事上,怕是拿不起来!”
“恐怕——”王氏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她半吐半露道“怕是蕊娘她多心!”
楚昭明脸色先是一沉,随即露出些许无奈,他叹了一口气道“那便把我的意思告诉她。无论如何,瑾娘也不会威胁到她!而且她并不愚钝,天祺的世子之位是不是稳固,还要看国公府如何!这才是根本!”
“真正做出牺牲的是老三两口子。如果这些道理她不明白——”楚昭明眼中闪过厉色,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个世子夫人,我看日后只能存个虚名儿!”
王氏郑重的点头,“妾身去看蕊娘时就去说!老爷放心,她好歹也是大家小姐,这些道理不会不懂!”
楚昭明神色稍缓,他的目光越发悠远,心中想着楚天舒送回来的信,一时间郁结难舒。
王氏见丈夫神色不好,便知道他心中再想什么。她只得在一旁软语劝道“老爷不必忧心,这些年都过来了!”
楚昭明微微颔首,又轻声和妻子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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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回了泽兰院时,心中想着的还是见陪房的事。
如果真的让她管,她还真没信心管好。光是账簿她都看不利索,稍做些手脚,她都能被绕到里面!照目前的行事,她还并不能见李瑞和谭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