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月事总有个三五日的。但她痛到第三日基本就缓解了。可这一次,她心情不好,有口气一直郁结着,似乎顺不下去。这月事,便连着痛了四日,才有好转。
她觉着自己身子舒爽了许多,便吩咐下去,叫他们收拾了,明日一早,便回宫去。
相府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那便就是坏消息,可见容洵是没有好转的。
王誉又来看她,见她今日面色好了许多,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他陪着云宋下棋,道,“永安城内,想必有些乱。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云宋道,“城内有太后还有王姚两位大人坐镇呢,乱不了。”
以往的时候,王誉不会多想。可今日听了云宋这话,不免多想了一下,道,“家父对皇上一片忠心……”
这话本就是顺嘴的话。
云宋却抬眼看他,问道,“王大人当真对朕一片忠心么?”
王誉惊得手中的棋子都掉落了,问道,“宋宋……”
云宋却一笑,道,“朕只是随口一问,阿誉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却被王誉放在心上了。
他素来把云宋的话都放在心上,这一句更格外不同。因他知道,云宋不是开这种玩笑的人。
他没多问,这话也像是云宋随口一提,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又在屋内下了两盘棋,见云宋打了哈欠,王誉主动起身作别了云宋退出去了。
容洵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等王誉一走,云宋突然间自己醒悟了。
她顾着私仇,刺杀了容洵。容洵没死倒还好,若是死了,那朝堂之上的平衡就被打破了。以前都是容洵压制着王时,不叫他一手遮天。可后来,还是有了王时造反的事情。若这一世,因她提前就打破了这平衡,那王时会不会……?
一想到这里,云宋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吩咐易兰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叫来了钧山,驾着马车带她连夜回城了。其他的人,便第二日按部就班的回来。
因走得急,她是连王誉都没知会的。
翊坤宫内,王时正拥着秦雉,给她一口一口的喂肉羹。等吃了最后一口,便忍不住去亲上那红唇。嘴里突然一热,竟是秦雉将嘴里的那口肉羹度过去给他了。王时垂眼看她,她嘴角噙着笑,一双眸子盯着他。
王时一口吞下去,连着在她舌尖又辗转了一番,这才移开。
他手里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道,“怎么这么香?用了什么?”
秦雉将那头发抽出来,道,“怎么?问了,好让你那陈氏也学着用?”
王时刚要说她又提这些,谁料秦雉便撅起嘴来嗔道,“便是不给,是我自己秘制的。你要想闻,便只能来我这里。”
那股子傲娇的劲儿,却十分可爱。
多大的年纪了,她做出这些憨态来,竟不让人有丝毫的讨厌。
王时捏了她的下巴,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不问便是。女人家,没有不小心眼的。”
秦雉一手攀上他的脖子,道,“这两日,三郎春风得意的很吧?我听说,去给你送礼的,都快把府上的门槛都踏破了。”
容洵遇刺,生死难料。姚轲因为姚安的事情一病不起,朝堂之上,王时一下子便风生水起起来了。
王时的手还在她下巴上摩挲,他道,“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眼看着容洵不好了,便来投靠我。都是些庸俗之辈,登不了台面。”
秦雉道,“那巴结容洵的就没一个有用的?”
王时一笑,道,“还是你聪慧。那有用的,不必他们来送礼,我已经亲自登门拜访过了。放低了姿态,才能让他们更忠于我不是么?”
时间一长,王时已经不善于在秦雉跟前表露自己的野心。两个人相互抓着彼此的把柄,才是最安全的。
可王时却不清楚,他正在一步一步走向秦雉给他设好的牢笼。
王时此时正志得意满,又有美人在怀,根本顾不得秦雉的心思。他只是奇道,“也不知谁这么好心,竟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
秦雉道,“不是传言,是容洵的那个小娇妻干的么?”
王时微微蹙眉,“我听到的也是这么说的。可至今相府一个交代都没有,还说这小娇妻日日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容洵跟前呢。”
秦雉试探性的问道,“你去查过那人的底细了么?”
王时道,“不好查。只知道一个名字说是来自青州。这青州有多少人,而且又那么远?我犯不着为了这件事专门找人跑一趟了。兴许是容洵自己作孽,惹了什么桃花债。又或者上次那些北渊国的人来复仇了。”
秦雉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恐怕世人谁都料想不到,这刺杀容洵的便是当今的皇上。
只这是为了什么?
秦雉想了几日都没想明白。
明明前段日子,他们二人配合默契,打压了自己。为何云宋要对容洵下手呢?
按照秀年的说法,云宋没有和容洵站在一起,便说明她的心还是在她这里的。可秦雉却不这么想。她养大的孩子,已经可以处心积虑的去对付一只权倾朝野的老狐狸,可见她的心智已经达到了什么地步。这样的人,还是她能掌控的吗?
反倒是经过容洵这件事,秦雉很确定,云宋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有朝一日,云宋会自己站在朝堂之上,做她想做的一切事。
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秦雉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是绝不容许有人将那权势从她手中夺走,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