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氏……』
赵弘润微微皱眉思忖着,他忽然想起了当年与他还有熊拓一同签订《楚魏停战正阳和约》的那位楚国士大夫,黄砷。
此人就是季连氏分家黄氏一脉的子弟,在赵弘润看来,是一位非常出色却睿智的楚国贵族。
既然季连氏支持固陵君熊吾,为何黄砷却默许熊拓坑害熊吾呢?
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赵弘润感觉头昏脑涨,因为楚国这边的氏称实在是太乱了,除非对照族谱,否则,怎么理也理不顺。
总而言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位黄砷,他不怎么像是支持固陵君熊吾的人。
见赵弘润皱着眉头眺望着浍河对岸,没有再言语,南门阳也识趣地不再说话,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浍河上那座浮桥时,他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小声询问道:“肃王殿下,那座浮桥……”
“无妨。”
赵弘润淡淡说道。
南门阳所指的那座浮桥,即前些日子魏军渡过浍河时的三座浮桥之一。
那三座浮桥,一座被楚国的浍河水军用战船撞毁了,还有一座,在鄢陵军与商水军渡过浍河后,被赵弘润故意命人捣毁,唯独剩下最后的这一座。
当时,赵弘润只是方便向鄢陵军与商水军运输粮草,不过今时今日嘛,他也并不介意用这座浮桥,从固陵君熊吾手中拿一场小胜。
想到这里,赵弘润正色说道:“叫投石车准备就绪,只要渡过浍河的楚军差不多到达三五千人之数,便瞄准浮桥抛投石弹,将浮桥击毁。”
南门阳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当即抱拳领命。
而与此同时,在浍河南岸,固陵君熊吾正带着一帮亲兵,登高眺望铚县那边的情况。
不得不说,当他看到浍河内居然还摆着一座浮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究竟是铚县魏军疏忽防范,还是说,这帮魏军狂妄到这种地步,丝毫不将熊吾放在眼里?
『此时此刻,那姬润想必早已得知本公子率军来到此处,可他居然不派人提前毁掉浮桥,这是什么意思?……哼!轻视本公子么?』
固陵君熊吾心中那团火顿时燃了起来。
这也难怪,毕竟固陵君熊吾本来就看赵弘润不爽,为何?因为赵弘润当年伙同暘城君熊拓,签订了那份《楚魏停战正阳和约》,虽说这份和约结束了楚国与魏国的战争,但并非是人人都感到满意。
魏国占了大便宜,固然是很满意;而楚国当时受到东越、西越的威胁,也不在乎对于魏国的那点战争赔款,总得来说也算是满意;暘城君熊拓就更不必多说了,当时他被赵弘润打得只剩下三座城池,能终止战争也算是挽回了些颜面。
但唯独有一个人因此勃然大怒,那即是固陵君熊吾,谁让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宋郡,被暘城君熊拓用来当做与赵弘润交涉的筹码了呢?
因为当年的这桩事,固陵君熊吾对熊拓愈加愤恨,连带着赵弘润也被他给恨上了。
毕竟固陵君熊吾的封邑距离暘城君熊拓的封邑并不算太远,因此,赵弘润与熊拓某些私底下的交易,熊吾多少也曾听说。是故,赵弘润尽管是一名魏人,而且还是魏国的公子,但仍被熊吾视为了『熊拓那一边』的人。
因为心中本来就抱持着敌意,因此,固陵君熊吾看到那座浮桥,面色愈加愤怒。
毕竟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赵弘润对他的挑衅:给你进攻铚县的路,你敢来么?
『好个狂妄之徒!』
熊吾心中大怒,当即下令麾下军队沿着那座浮桥渡河。
然而,待等数千楚军小心翼翼地沿着那座浮桥通过了浍河时,铚县方向传来几声轰响,随即,几枚大如磨盘的石弹轰隆一声砸在浮桥上,顿时间将整座浮桥击毁。
可怜那些还在浮桥上准备过河的楚军士卒,全部掉入水中,惊呼哀嚎着,被浍河的流水冲到下游去了。
『这熊吾……原来是如此耿直的这么一个人?』
在铚县城头上,赵弘润眼中露出几许惊讶。
他感觉,他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耿直实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