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武安还是比较爽快的,一口气抛出了四座城池,甚至连『离石』都割让了。
要知道,西河离石城,向来是韩国用来阻隔魏国与胡人的要塞级重城。
正是因为这座城池的存在,隔断了魏国与胡人的联系,使得当初魏国有心想从胡人那里收购战马,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但反过来说,『离石』这座城池,既是韩国对魏国的限制,也是保护——倘若小股胡人入侵,驻守离石的韩将或许会选择将其放到魏国的河东郡西部,但倘若胡人大举入侵,离石韩军还是会第一时间拒敌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魏国与西河、上郡两地胡人,几乎没有爆发过什么战争。
可如今韩国如此爽快地将『离石城』割让给魏国,这让赵弘润难免产生了几分疑虑:韩人是否打算将胡祸转嫁到他魏国身上。
对此,赵弘润着实有些纠结。
其实他更加希望得到晋阳,一来晋阳是太原郡的治所,是纵观整个太原郡最为四通八达的城池,韩国在这里开辟了通往西河、通往上党的山间栈道;二来晋阳一带亦适合放牧马、牛、羊群。
但很显然,韩国是绝对不肯将晋阳交给魏国的,毕竟晋阳若给了魏国,几乎等同于将大半个太原郡都割让给了魏国,更要命的是,纵使是在剩下的寥寥城池中,韩国亦处于绝对劣势。
说得难听点,将晋阳割让给魏国,这对于韩国而言,跟林胡入侵太原郡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严誉低声说道:“若姬润公子仍未满意,釐侯曾言道,可以将『皋狼』亦割让于贵国。”
“……”赵弘润看了一眼严誉,又看了一眼地图,默然不语。
『好个釐侯韩武,他这是给本王一个下马威啊!』
眯了眯眼睛,赵弘润心中隐隐有些发怒。
为何?
因为『皋狼』就在『离石城』的正北方,倘若魏国不索取『皋狼』,那么,韩国仍然还得在这里驻军,与『离石城』的魏军相拒,牵制魏军;但倘若魏国索取了『皋狼』,那么,西河的南部,将全部变成魏国的领土,换而言之,他日胡人进犯的时候,将会是魏国的领土受到损失。
这相当于将胡人的一部分威胁,转嫁到了魏国身上。
更糟糕的是,这样一来,驻守于西河的魏军将成为保护韩国太原郡的军队。
那么问题就来了,皋狼城,取或不取?
『……』
赵弘润皱眉思忖着。
而在旁,严誉、审蜚则一脸有恃无恐地看着这位魏公子润。
毕竟釐侯韩武在给他俩的书信中说得很清楚,无论魏国是否索要『皋狼』,对于韩国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于反而有利。
『原来如此。釐侯韩武这是想祸水东引,将胡人的威胁转嫁一部分到我大魏身上……呵,挺高明啊,不愧是韩王简的儿子。』
在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句,赵弘润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道:“前几日,贵国士大夫赵卓赵大人曾劝本王,『魏韩之恶,兄弟阋墙;戎狄之恶,家外恶邻。』本王深以为然。今日贵国因非战之过而败于我军之手,本王亦甚感庆幸,岂可乘人之危,趁机侵夺贵国的领土?……这样吧,『中阳』、『平周』、『离石』、『蔺』、『皋狼』,这五座城池,本王一座都不要,本王要这里!”
说着,他伸手指向地图上的河西(即西凉)。
严誉、审蜚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赵弘润是何用意。在旁,荡阴侯韩阳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姬润公子,西河并非我大韩国土,而是羌、胡的占地啊。”
听闻此言,赵弘润笑眯眯地说道:“正是因为并非贵国国土,本王才会选择这里呀。”说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请贵国派兵攻克此地,交予我大魏。……如此一来,贵国确保国土完整,而我大魏亦得了好处,岂不两全其美?”
荡阴侯韩阳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图,随即再次将目光投降赵弘润,眼眸中露出几许敬畏之色。
而严誉、审蜚二人,此刻更是早已傻眼。
『高明!』
在旁,韩王然静静地看着经过,此刻于心中大为惊叹眼前这位魏公子的睿智。
不可否认,釐侯韩武的确挺高明,以退为进,企图借割让『中阳』、『平周』、『离石』、『蔺』、『皋狼』,将来自胡人的威胁转嫁到魏国身上。
但是,眼前这位魏公子润,明显更为厉害。
想到这里,韩王然对自己重夺王权一事,更添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