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吩咐麾下将领道:“庞焕,你明日率军到汲县搦战,看看韩军是否敢出城应战。”
庞焕感觉莫名其妙,因为根据他们镇反军与燕王赵疆达成的默契,近阶段应该是由后者麾下的军队担负继续引诱韩军深入河内郡的任务,而他镇反军,只要负责守在大河南岸,免得假戏真演、当真被韩军突破了大河天堑,攻到了他魏国的梁郡京畿之地。
怎么突然就要到汲县搦战了?
不过过于对南梁王赵元佐的绝对信任与绝对忠诚,庞焕对此毫无异议,当场接了命令。
于是乎次日,魏将庞焕点了两万魏卒,搭建浮桥,渡过大河,前往了汲县——他原以为此行必定会遭到韩军的阻扰,但没想到,哪怕他率领军队重新踏足大河北岸,踏足那片如今已被韩军所占据的势力范围,还是没有瞧见韩军有出面截击的迹象。
甚至于,哪怕后来庞焕率军来到汲县城下,搦战挑衅,城内的韩军兵将对他们也是爱搭不理,丝毫没有出城应战的念头。
此时,南梁王赵元佐就在军中随行,清清楚楚看到了汲县城内韩军的反应,心下咯噔一下。
在求战未果的情况下,南梁王赵元佐带着麾下的军队,到「北燕军」、「渔阳军」、「上谷军」这三支韩军的营寨外溜达了一圈,期间,登高窥视这几座韩营内动静。
不出他所料,忽然这三座韩营内,兵帐数量依旧不少,但甚少有兵卒出没,纵使庞焕在南梁王赵元佐的授意下,对这三座韩军的营寨摆出了准备进攻的架势,后者也只在这三座军营内,瞧见了寥寥无几的军队,充其量也就是三五千而已。
『……坏了。』
南梁王赵元佐心中暗叫不妙。
此时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韩人肯定是看破了他魏国太子赵润企图偷袭韩国后防的策略,故而悄然从河内战场抽走了几支军队,准备去围杀后者。
倘若是在此之前,南梁王赵元佐肯定不会去管赵润的死活,就像上次赵润在上党郡内被围,他亦无动于衷一样。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情况与当年不同,如今的赵润,已经是他魏国的太子储君,并且这场仗又关乎他魏国与韩国谁能成为中原霸主,倘若赵润不慎中伏战死于韩国,这对于他魏国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打击。
就像前一阵对燕王赵疆所说的那样,纵使南梁王赵元佐心中对魏天子赵元偲有多少怨恨,甚至于为此迁怒到赵疆、赵润、赵宣这些皇子身上,但骨子里,南梁王赵元佐仍然是一名魏国姬赵氏王族子弟,依旧心系着国家的兴旺与宗族的盛衰,断然不会坐视好不容易能染指中原霸主的他魏国,败于韩国手中,甚至于,且因为太子赵润的亡故,使他魏国一蹶不振。
『……倘若没有料错的话,赵润孤军深入韩国,想必此时已陷入韩军的包围,若放任不管,一旦赵润被韩人所擒,我大魏必将陷入被动。……必须要改变策略了。』
在回到营寨后,南梁王赵元佐心中暗暗想道。
如果是出于他的态度,无论赵润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甚至于,他还巴不得赵润死在战场上,但从他魏国的利益来说,赵润这个侄子,那是肯定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想到这里,南梁王赵元佐对全军下达了命令:“通告全军,即日准备反攻!”
同时,他还派人联络目前驻军在山阳的燕王赵疆,要求后者在他出兵反攻时给予协助。
两日后,身在山阳的燕王赵疆收到了来自南梁王赵元佐的消息,对此亦茫然不解。
毕竟按照太子赵润最初制定的策略,真正的全面反击差不多得等到来年开春前后才对——到那时候,相信太子赵润所率领的魏军,已将韩国搅得鸡犬不宁,到时候他们发动全面反击,对河内战场上的韩军发动突袭,这些韩人很有可能因为忧心本国内的战况而士气大损。
可这南梁王,却好端端地改变了策略,这让燕王赵疆有些疑神疑鬼,生怕这个狡诈阴狠的三伯又耍出什么花样。
但一想到自己前一阵子已许下承诺,只要南梁王赵元佐做出的决定不违背他的原则以及宗法,他燕王赵疆就要听从后者的调遣,因此虽然心中惊疑,但燕王赵疆还是答应了下来,承诺会率领麾下山阳军与南燕军,配合南梁王赵元佐麾下的镇反军,提前对韩军反动反击。
而与此同时在汲县城内,韩将暴鸢亦与靳黈在帅所私下商议。
他俩又不是瞎子,又怎么会没看到明明已退至大河南岸的魏军忽然突兀地现身于大河北岸,并且主动跑到他汲县城下搦战挑衅。
“南梁王赵佐,他可能是察觉到了。……魏公子润陷于巨鹿这件事,怕是瞒不了魏人多久了。”
韩将暴鸢忧心忡忡地说道
为何忧心忡忡,原因就在于釐侯韩武在馆陶设下的圈套,非但没有引诱魏公子润上钩,反而叫后者偷袭了巨鹿,以至于目前釐侯韩武亲自率领的军队虽然包围了巨鹿,但并没有对魏公子润率领的魏军造成什么实际上的威胁,更别说生擒或者诛杀。
听闻此言,靳黈想了想,小声说道:“既然瞒不了多久,索性就不瞒……”说着,他附耳对暴鸢低声说了几句。
“这……”
暴鸢听得眼睛一亮,啧啧称赞。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