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瞪了眼看了乔锦书一会,方用手点着自己道,馒头乖,又指了包子道,包包不乖。包子听了忙扭头拉了馒头的手道,包包乖,又看着乔锦书说道,包包乖。
看着已经蹒跚走路,牙牙学语的弟弟乔锦书喜不自禁,忙哄道:“好,馒头乖,包子也乖,好不好。”
正说着话,钱妈妈进来道:“太太,姑娘,老爷、二爷、姑爷和大少爷都过来了,过去抓周吧。”
一家人欢喜的进了西次间,炕前摆了个大案几,案几上放满了纸墨笔砚,刀剑印信各色物件,乳娘把穿着一样的大红棉袄,戴着长命百岁锁的两个小娃娃放在案几上,两人看着琳琅满目,色彩各异的东西,高兴得手舞足蹈,包子连口水都流了出来,逗得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馒头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一屋子大人,呀呀了两声信手抓了快砚台在手里,乔楠枫见了欢喜,谁知包子是个不能看见馒头手里有东西的蹭了过去便要抢,馒头今日倒是极好说话,见包子过来便把砚台塞了过去,自己又左右乱看,朝着一堆物品爬了过去,翻了几下居然翻出了个金元宝,乔楠柏忍禁不住笑道:“馒头,你个小财迷。”
包子一见丢了手里的砚台,转头就过来抢,馒头由着他抢走了,包子看见金晃晃的元宝,流着口水就往嘴里塞,乳娘急了,忙伸手去拦,包子一见好看的元宝不能吃,就咧了嘴要哭,谁知馒头又找了一个金元宝塞了过来,包子接了过来就不哭了,一手抓了一个金元宝流着口水傻笑。
馒头转了一会,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往顾瀚扬身边爬了过去,抓了顾瀚扬身上的荷包就不松手了,仰了头看着顾瀚扬奶声奶气的道:“馒头的。”
顾瀚扬伸手抱起馒头,解了自己的荷包举到馒头眼前道:“馒头你喜欢这个吗?若喜欢等你长大了姐夫便给你。”也不知馒头听没听懂,只抓那荷包朝着顾瀚扬连声哦哦哦。
看着大小两个人鸡同鸭讲,一屋子人都大笑了起来。
吴氏忙笑道:“好了,我们去纤絮阁吃我们小寿星的寿面去吧,吃完了,就到疏影阁赏梅吧。”
宋姨娘和乔仲青走在后面,宋姨娘低声对乔仲青道:“包子抓着馒头给的元宝,馒头倒好抓了绣花的荷包。”声音里隐隐有了几分得意。
乔仲青并不答话,只看了宋姨娘笑,想起乔仲青和自己说过的话,便沉默不语。
☆、第六十九章 赏梅
一家人上了疏影阁二楼坐了,丫鬟媳妇子早已经准备齐全了。
乔锦书俯看楼下自己离了数月的院子,右边的葡萄架上还有着未散的积雪,黄绿之间莹莹白雪,倒见清新,左边的假山石上还结着冰,冬日的阳光打在上面,透过冰棱那假山也透出了几分晶莹,假山边上便是数株梅花悄然绽放,那花白里透粉,亭亭玉立傲然枝头,一阵冷风吹过,枝叶簌簌发抖,她也不过随风摆动,并不见花瓣萎落,依然是迎风起舞,隐隐间暗香浮动,在一片粉白之间,唯有一株白中泛着点点绿意,水绾星辰,云簪晚雪,格外醒目。
想起陆游的那首《咏梅》,乔锦书随口吟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乔楠枫听了大是惊讶道:“锦儿何时倒有了这般佳句?”乔锦书猛然醒悟,这里是另一时空自己随意吟诵的前人诗句都会被认成自己的,便忙应道:“爹,锦儿哪有这般才学,也不知是哪里看的,竟是记住了,今日触景生情随口诵了出来罢。”
乔楠枫却是不信,道:“这女儿家虽说无才便是德,但我乔家也勉强算得上诗书传家,锦儿即便有如此佳句也不过在自家吟诵自是无碍的,倒不用这般顾忌。”
乔锦书唯有苦笑,大家只当她默认了,乔楠柏也赞叹不已道:“锦儿的心思,往往人所不及,二叔就为你留下这景色吧。”吩咐下人准备纸墨笔砚。
这屋里除了宋姨娘都是喜欢诗词书画的,见乔楠柏要作画都有些欢喜便围了过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一幅泼墨的寒梅图便跃然纸上,虽不是惊世却也独有风骨,乔楠柏举着笔洒脱的看着乔锦书笑道:“来,锦儿,把你刚才的诗句写上,就当咱叔侄两为今天的赏梅会做个结如何。”
乔锦书欣然应命,一首簪花小楷在那泼墨图边倒也映然成趣,乔楠柏看着喜欢便命人裱了说要挂在自己书房,顾瀚扬听了眼中精光一闪。
吴氏见时辰不早,便道:“去纤絮阁用膳吧,有什么你们边吃边聊便是。”
乔锦书扶了吴氏大家便一起下楼,顾瀚扬拉了乔楠柏低声道:“二叔,把那寒梅图送给我如何?”
乔楠柏狡黠的笑道“咱们一家人,按说送你也不妨,不过……。”
顾瀚扬忙打断他的话道:“开春庆阳县和三江口县交界处要修筑大坝,那里所有粮食供应皆归乔家米铺,不过决不可以次充好,老百姓辛苦一天总不能克扣口粮。”
乔楠柏哂笑道:“那里你只怕早就打算给我们家米铺了吧,难道还有比自己亲家更值得信任的吗。”
看着乔楠柏一副惫懒的样子顾瀚扬又好气又好笑便道:“你待如何?”
其实乔楠柏也不过是想为难一下顾瀚扬,倒真没想到要什么,猛然想起自己初次去顾瀚扬那里看到的几匹玉马,不说别的单就那匹墨玉的马怕不价值万金,其余的应该都值数千金吧,眼珠一转便刁难道:“我看你书房里有几匹玉马,我喜欢,你随意给我一匹吧。”
顾瀚扬倒好似松了口气般道:“把那匹墨玉的给你玩吧。”
乔楠柏顿愣怔,道:“那墨玉马怕不下万金,倒不必了,别的就行。”
顾瀚扬伸手轻触那簪花小楷道:“那又怎样,在我眼里还不如锦儿这几个字。说完卷了那画下楼。”
夜色暮黑,乔锦书看着正在铺床的谷雨道: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咱们家竟是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春分嫁了乔安,连立夏过不了几天也要出嫁了。
紫蝶便收拾衣物边道:“奴婢倒觉得乔安和春分正相配,他们二人都是本分老实的。”乔锦书点点头道:“倒也是,将来春分肯定是要接替了钱妈妈做管事妈妈的,有她在娘身边我倒也放心。”
收拾完衣物紫蝶又给乔锦书斟了一杯茶道:“只是奴婢不明白立夏怎么想的,竟是嫁倒邻县的小商户人家去了。”
谷雨听了接话道:“我倒觉得立夏是想明白了,那商户人家虽不如咱们乔家富贵,可是和咱们家以前比倒不差什么,虽说是填房又有儿子,可到底是正室,一般的使奴唤婢当家作主,岂不比做老爷的通房要好。”
紫蝶听了便默不作声。
听得楼下有脚步声,湘荷探头看了一下到:“姑娘,是姑爷上楼了。”
乔锦书听了便穿了鞋起身,顾瀚扬进来看见乔锦书衣衫单薄便道:“天寒凉,虽说烧着火龙也别只在窗根下坐着,方才和你爹、二叔说些生意上的事,不觉得就过了时辰,歇了吧。”
谷雨、紫蝶伺候二人歇下便退了出来在东次间炕上歇了。
突然想起什么,乔锦书拉顾瀚扬的手道:“爷,今日馒头抓的什么东西,你说等他长大了给他。”
顾瀚扬侧身凝视着偎在自己身边的小人儿,修长的手指扶过那精致的小脸柔声道:“不过是个荷包,逗他玩儿罢了。”
“锦儿看爷说得认真,不像只是个荷包,你还是告诉锦儿吧,不然心里总是不安。”乔锦书不依的攥紧了顾瀚扬的衣摆道。
只要是关系到了她的家人,她总是不依不饶的,今日若不告诉了她,这小东西只怕不得安身的,看着这张认真的小脸不禁哑然失笑道:“锦儿,你真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