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的雪很蓬松,握在手里咯吱咯吱地响着。
沈曼歌一点都不觉得冷,笑容无比的灿烂,树枝上结了根冰棱子,她竟然掰下来瞅了几眼就咬了一口。
“……这个不能吃。”陆子安拦都没拦住:“这么冷的天,你等会吃凉了拉肚子就好笑了。”
“哎呀好啦我不吃了,我就是看着它很好吃的样子。”沈曼歌只能玩了一下把它扔了,一脸惋惜。
因为雪还不够厚,而且也不够硬实,所以雪人是堆不了了。
沈曼歌索性两手用力地揪了个小雪团出来,给它扎了眼睛嘴巴:“看,像不像皮卡丘!”
“……”陆子安很想点头,但是他的嘴巴还是无比的正直:“不像,像个馒头。”
“哎,要是下得更大一点就好了。”沈曼歌伸手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超大超大的那种。”
陆子安想了想:“那可能得到更远一点的北方才行,等你明年考完我带你去。”
“好!”
两人正玩闹呢,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陆子安停了手转过身,看到冻得脸红扑扑的应轩朝他们跑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棉袄,但是依然有些单薄,跑到他们跟前,咧嘴笑道:“陆先生,我刚刚就说感觉像你们,没想到真是呀,嘿嘿。”
“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上去坐坐吧?喝杯茶。”
“不啦不啦,我给老板送东西,马上就回店里了。”应轩想了想,笑道:“陆先生,您发给我的资料真的特别实用,我练了几个木雕,感觉比以前做得好多了!”
说着他又有些懊恼:“可惜没想到能遇到您,我都没带在身上。”
对这样勤快又老实的孩子,陆子安还是比较喜欢的,温和地道:“没关系,你可以拍照发给我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就行。”
“哎!好!”应轩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路口一个人叫他了,他只能依依不舍地跟他们道别:“那我先走啦,下次再见!”
看着他远去,沈曼歌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头,呵了口气:“子安哥,你真的准备收他做徒弟吗?”
“再说吧。”陆子安扫了她冻得红通通的手一眼,严肃地道:“赶紧上去,玩这么久也够了,别感冒了。”
两人回到房间里,全身一下就暖和了。
洗漱完,刚好早餐也送过来了。
沈曼歌忍不住好奇地道:“其实上次我就觉得,你对他特别好,是因为他的手艺很好吗?”
手艺嘛,其实一般般。
陆子安想了想:“我只是……看到他的时候,难免想到以前的自己。”
“嗯?他跟你以前很像吗?”沈曼歌咬着薄饼看着他。
“是有点像。”都有种谜之自信,以为自己练一练就能成大师。
陆子安笑笑,目光有些悠远:“那时候,我爸手出了事,家里也乱了套……后来我就想着,我爸愁的是没人接班,我就哄他说我认识一朋友,对木艺很感兴趣,基础的都会,可以来接他的班,他挺期待的,也愿意配合治疗了,我就辞了职回来,结果才说完就被我爸拿着棍子打出了门。”
沈曼歌瞪大眼睛:“为什么呀?叔叔想要人接班,你也愿意回来,这不是刚好吗?”
“但是那时候我的手艺并不怎么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陆子安喝了口粥,叹了口气:“我爸就觉得,没个十几二十年的磨砺我成不了材,为了虚渺的未来放弃了之前的工作很不应该。”
尤其是他还分了手,当时他爸气得差点没中风,要不是所有人都帮忙劝,他爸是一定要赶他回去继续上班的。
“所以你才会留在长偃市……”
陆子安点点头:“对啊,没办法,我爸就那倔脾气,就这样都足足半年没理我,后面才慢慢又跟我说话的。”
他也没存款,要不是离职后拿了一笔钱,加上退的保险和公积金,这两年他都不知道怎么过。
所以有时候他都会想,如果没有系统,他又会怎样呢?
磨到三四十岁,终有小成,如刑国胜一般收几个徒弟,重振陆家班,教会他们陆家技艺,也就算是完成了这一代的传承……
他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做什么,问题是现在他有系统,不是么?
“行了,吃饭,等会都凉了。”
因为下雪出行不便,所以除了沈曼歌忍不住又下楼玩了两趟雪外两人基本没出去。
韩大家可能是太兴奋了,他们刚吃完饭,他的车就到了他们楼下,结果到书社的时候,其他人一个都没来。
“呃,要不我带你们到处逛逛?”韩大家也有些不好意思。
陆子安自然是答应了。
说是书社,其实是一个大园子,曲径回廊,亭台轩榭,墙壁上有砖砌的各种各样的镂空图案,非常精美。
林木郁郁葱葱,最多的便是假山和池沼,因为有雪,所以从池上木桥走过时,要非常小心。
长廊大多数都是两边无所依傍的,欲隔而不隔,似界而未界,反而更增加了景致的深度。
转了一圈,最后韩哲在一间厅房前停了下来:“这边是竹编社,我看你们挺冷的,里面有地暖,要不我们先进去歇一歇吧。”
陆子安倒还好,走了一圈反而有点暖和。
但是因为他们总在聊天,沈曼歌无聊,就时不时忍不住去玩雪,所以冻得手指头跟萝卜头似的。
取得他们的同意后,韩哲敲了敲门:“徐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