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梨纹路变化多端,如行云流水一般,给人以柔和文静之感,非常漂亮。”他轻轻削开一点,放到镜头前给他们看清晰一些:“在收藏界,花梨木收藏就是对花梨木老家具老古董收藏的一个简称,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只有那些过去传下来的花梨木老家具,或是老屋的花梨木老料才具有收藏价值。”
“曾经有人对这些不了解,冒险盗采作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的花梨木,这其实是非常愚蠢的,因为这种新木制成的家具,不具备文化内涵和历史传承而不可能成为藏品,更不要说是升值空间了。”
这一点他还是得着重强调一下的,免得有人把两者混淆了。
这盏黄花梨满雕宝塔宫灯破损的面积不小,左侧从上到下全磕坏了,直接撞掉了两处的飞檐和翘角组成的凤首,驼铃更是直接碎掉了,这也需要重新雕琢。
尤其是中部鼓腹镂空雕琢而成的“龙凤呈祥”损坏得最严重,是一个大工程啊……
陆子安仔细思考过后,决定从损坏度比较小的塔基开始修理。
他略微沉吟片刻,拿起之前挑好的与塔基相匹配的木料,以刀尖在木料上慢慢画出了原宫灯塔基处破损的百宝纹的轮廓。
打坯需要留料,所谓留料就是留出空白,便于后续雕刻。
木雕界的“打坯不留料,雕刻无依靠。打坯达彻底,雕刻省力气”说的就是这一点。
打好粗坯后,便需要慢慢地将这些百宝纹都雕琢成环形。
这一点尤其不好掌握,因为得保证它的弧度与与宫灯保持一致。
陆子安只能将它固定在桌面,刻几刀就停下来多方位观察一下看自己有无歪斜。
这和整料雕刻完全不同,技艺难度大大增加,因为要考虑到诸多方面的因素,也要确认最后成品是否能与原宫灯相融合。
它最终会成为一个整体。
必须精确到毫无间隙,差一点点都不行。
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种淡淡的降香味道,然后慢慢地变浓。
陆子安低着头仔细地进行着雕琢,将木屑一点一点地剔除出来,他甚至头都没抬一下。
这样的动作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他变换,沈曼歌玩了一局,出来见他还在雕,发给她师傅的新绣样她师傅也没回,她想了想便退了游戏。
嗯,子安哥好辛苦的呢,给他煲点汤吧!
结果到楼下刚好看到陆妈出去买菜,她便笑眯眯地跟上去了:“阿姨,我跟您一起去吧!”
“哎,行呀。”陆妈很喜欢她,尤其在知道这是自己未来儿媳妇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两人一道聊着天下楼,半路遇到了租了他们对门的邻居大妈。
“哎,王大姐,你这是去买菜啊?哟,这闺女真漂亮,你女儿啊?”大妈很是热情。
陆妈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八字没一撇,说儿媳妇不大好,便很是欢喜地点点头:“是呢!”
“哎呀,小姑娘真漂亮,有男朋友没?在哪上班呢,哦,还在读书啊……那也得开始留意啦,女人的青春呐,就那么几年,跟你讲,一过三十岁就不值钱了……”大妈拉着陆妈各种说,没完没了的。
最后还意犹未尽地添了一句:“哎呀,这要是以前那时候吧,像你闺女这年纪,怕是孩子都……”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越听越窝火的陆妈再也忍不了了,直接甩开她的手,白了她一眼道:“别总说以前那时候咋的咋的了,换以前那时候你这个岁数差不多该死了呢。”
说完,她气势汹汹地拉着沈曼歌就走了,大妈被怼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沈曼歌直到买完菜回来还一脸懵逼,心里全是感叹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她总算是知道子安哥偶尔冒出来的毒舌是遗传了谁的了!
第232章 墨分五色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子安哥这种属性好像是隐性基因……
担心陆子安水喝完了,沈曼歌特地上去了一趟。
结果打开杯子一看,得,一点没少,子安哥怕是滴水未沾。
她不禁看向陆子安手里的木料,明亮的灯光下,那一块木料竟然已经被雕琢成了塔基缺损处木料的圆弧。
上面的花纹非常细致,难得的是明明单一的木质纹理和色调,陆子安竟然使其展现出很多种层次及颜色。
薄的地方颜色浅,厚的地方陆子安用薄刀慢慢削减,由外向内,一步步通过减去废料,循序渐进地将形体挖掘显现出来,最终的效果极具空间感。
沈曼歌越看越觉得这种技法很熟悉。
像什么呢?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这次师傅跟她说过的“墨分五色”。
这是国画技法的名字,指以水调节墨色多层次的浓淡干湿。
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运墨而五色具。”
“墨分五色”,那墨色有“干、湿、浓、淡、焦”五种,如果加上“白”,就是“六彩”。
其实就是指色调单一的墨,在色调浓淡上运用出的各种丰富变化。
清代林纾曾用等量的墨汁,放置在五个碗内分别加以不等量的清水,用以作画来区分浓淡,这种理解其实个误区。
真正的墨分五色,运用得最好的是康熙青花。
这种青花,一改元明两代青花传统平涂的单调画风,使青花发色深浅不一,如同绘画中的“墨分五色”,故康熙青花又有“色分五彩”或“青花分五色”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