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玉……”陆子安指了指这枚玉饰,眉心微锁:“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
瞿哚哚平息了一下呼吸,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才将目光定在了玉饰上面。
精美的雕刻,双层镂雕透雕,这样的技艺极为难得,而且这又是古玉,造型非常独特,是一块难得的上品。
她再三确认,才点了点头:“是呀,就是这块玉,怎么了?”
陆子安心里也不能很确定,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瞥了她一眼才道:“这玉……我感觉有问题。”
有问题?
瞿哚哚一下就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这枚玉,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可能吧,陆大师,会不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这是我姥姥留给我妈的,连舅都没给……他们……”
“我对玉也不是特别了解,我只是感觉它很不对劲。”陆子安皱眉思索了一下,沉吟道:“唔……可能说是直觉更贴切?你姥姥有没有说过这玉是什么朝代的?”
朝代……
瞿哚哚急切地点点头:“有的,有说过的,姥姥说这是宋代的……”
宋代。
陆子安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垂眸沉思着。
他的指尖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一声声仿佛敲在了瞿哚哚的心上。
终于,他停下了。
陆子安温和地看着瞿哚哚,平静地道:“宋代玉器突出一个“巧”字,比较善用多重动、植物纹组合在一起相互衬托的图案,所以说这枚玉饰是宋代的还是有可能的,只是比较少见,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去找专业人士鉴定一下。”
虽然他分辨不出它的真假,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玉不像真的。
从陆家出来,瞿哚哚依然处在茫然状态。
原本是准备把玉留在陆子安这里,她带着保险箱回去,让她舅舅他们争去,现在她却有些动摇了。
陆子安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他自己是个木雕大师,对玉不是特别了解是很正常的,但是大师的直觉,有时候比鉴定师还可怕。
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悟性。
她坐在车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掉头,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家里。
最终,拿着最终的结论,她浑浑噩噩地回了家里。
她妈又在哭,舅舅姨妈都在闹腾,鸡犬不宁。
看到她拿着保险箱回来,众人猛地一下眼睛涮亮,直接冲她奔了过来。
“都别动!”瞿哚哚猛然回过神,高高举起保险箱:“你们敢来抢我就摔了它,谁都别想要!”
“哎,别,哚哚啊,咱有话好好说。”
瞿哚哚回想起老师肯定的神情,心一横:“我不想再跟你们纠缠了,这样,你们立下字据,这玉还给你们以后,你们再也不得来找我们,我们也不会管你们如何处置这玉。”
她妈急得直瞪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
舅舅惊喜交加地点着头,在她的提示下连忙拿了纸笔出来,写得那叫一个快。
看着他们几个人全摁了手指印签过字,瞿哚哚才神情漠然地把保险箱放到了桌上:“你们都确认一下,这确实是我姥姥的那块玉。”
经过几个人的仔细研究,连裂缝都对比了一番,舅舅们趾高气昂地走了。
瞿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张了张嘴,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低声地安抚着妻子。
等到他们全都走了以后,瞿哚哚坐回了沙发上。
她妈坐在她对面,怔怔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伤心,似乎在不解和质询。
“妈,那块玉……姥姥有没有和你说过……是假的?”瞿哚哚没有迟疑,直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吵了这么久,也够了,如果这是块真玉,为了姥姥我也一定跟舅舅他们争到底,但说到底,这是块假的,没必要再吵下去了,如果您实在舍不得,等舅他们把它卖了以后,我再给您买回来。”
反正是假的,也没人会把它当块宝舍不得出手。
再三确定,它就是块假的以后,瞿爸瞿妈都傻眼了。
“那位大师说它是块边角料,我不知道舅舅他们为什么那么肯定它价值连城,但我能确定的是,它确实是假的,不是宋代的,连明清都不是,应该是现代工艺,虽然也是玉,但总价值不会超过两万。”
为了安抚瞿妈,瞿爸想了想,起身从里屋取了一张矮凳子出来。
一打开,瞿哚哚都被吓到了。
这个凳子打开以后,六块温润的玉石静静地躺在里面,平时这凳子就塞在她爸的桌子底下当踩脚凳,她舅舅姨妈找遍了所有地方,碰都没碰过它。
“咳,其实我早就想说……把那玉给他们算了,我这几年也实在受不了了,就到处托人寻了些玉回来。”瞿老板瞥了眼老婆,见她泪光盈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一直没寻着合适的玉雕大师,所以没好拿出来……”
有名气的,他攀不上,没名气的,又担心毁了玉,就一直搁置了。
瞿哚哚翻看了一下,她认不出来这真的假的,不过看着都很不错,至少摸起来挺舒服的。
她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爸,你觉得,陆大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