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隽:“……”
按理说,以往这种时候,程隽别说多说一句话,连人都懒得理会。涂南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跟阮啾啾相对娇小的个头相比,程隽高一些,他双手抄兜,听着阮啾啾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用无声的沉默试图抵抗阮啾啾的法西斯专政。
涂南这一回是真正看清程隽的表情了。
在外人看来,程隽这种不咸不淡的模样,搞不好就是不太高兴。涂南跟着程隽这么多年,对程隽也算是了解许多,程老板的脸上哪有半分的不情愿,被阮啾啾管束着,他乖顺得不像话,表面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实际上心情是最好的时候。
涂南上一次看到程隽这副表情,还是公司第一次研制出来的游戏大获成功的时候。
涂南:“……”
用一个略显猥琐而又不是很恰当的词来形容此刻的程老板——
他是在暗爽!是!
不对,程隽都被管得这么严严实实,高兴个什么劲?
单身狗涂南茫然地望着程隽跟在阮啾啾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门被关上。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学生时期,程隽那张温温吞吞的漂亮脸蛋没什么表情,指着涂南本来打算请教他的难倒全年级的一道数学大题。
——你连这个都不会?
——这个都不会?
——都不会?
——不会?
这道题太难了啊!单身狗不!会!做!啊!
坐在办公室的阮啾啾忽然转过头,疑惑地来回张望:“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一声狗叫?公司里不能养狗?”
程隽淡定地吃着煎蛋:“听错了。”
“也是。”
最近,阮啾啾在生活作息和饮食方面严格地要求着程隽。一开始她并没有打算这么严格,只是想把标准提高一些,等着程隽讲价还价,不料都过去了好几天,程隽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阮啾啾不让吃,他也就没吃过了。
这样一来,阮啾啾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偶尔吃零食也没什么的。但是尽量多喝白开水,少喝饮料比较好。”
程隽淡定地偷了阮啾啾餐盒里的一块鸡肉:“好。”
阮啾啾:???以为她瞎吗!
为了表扬程隽最近的表现,阮啾啾决定给他买几块小蛋糕。作为惊喜,阮啾啾当然不能说出来,她已经想好等会午睡结束,借故出门一趟。
不知何时,程隽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走上前。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里面套着卫衣,手指冰冰凉凉。
伏在桌上的阮啾啾正睡得熟。
他安静地站在身后,沉默片刻,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一副要揉揉她柔软头发的模样。窗外碎金般的光洒落进来,两人的背影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让这场景看起来绝美。
下一秒。
脖颈处的皮肤被冰冷的手指覆盖住,就像是冬天被从衣服领扔进去一个雪球,彻骨的寒冷冻得阮啾啾一个激灵,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干嘛!”阮啾啾怒气冲冲。
程隽:“叫你起床。”
阮啾啾:“……”
这狗男人还是吃垃圾食品吃到死算了。
程隽是挨了一锤才从阮啾啾办公室出来的,阮啾啾真不明白他没事找事有什么意思。迎面撞到多日不见的顾游,两人四目相对,顾游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试图找一个话题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我是来找涂总……”
程隽一手抄兜,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一副懒得听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顾游:“……”
好像,又双叒叕次被忽视了。
下午的工作比较忙,阮啾啾没时间出门,待到下了班,她看一眼手机,估摸这个点还能买到蛋糕,便让程隽在公司门口等着她,两人可以顺路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仲春时节,三天两头的大风天,刮得阮啾啾瑟瑟发抖,一阵透心的凉意。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快步进了蛋糕店,买好一块奶油慕斯,一块半熟芝士,一块千层蛋糕。店员打包好之后,阮啾啾拎着几块小蛋糕,哼着歌,愉快地朝着公司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她远远听到众人议论的噪杂声,就在嘉澄的大门口,零零散散地围上去一些行人,隔着不过几米的地方,一辆红色的轿车撞在了路灯上,车头被撞得凹陷进去,满地碎片,凄凄惨惨。
阮啾啾一瞬间就想到那晚差点儿出车祸的恐惧。
她的心跳加快,莫名地,有一种恐慌笼罩在心头。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越走越心慌,直到最后,干脆小跑着冲上前。
“太惨了啊,被撞成这样,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不会是嘉澄的员工,在大门口出了车祸。”
“看起来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啊。”
“就是……”
阮啾啾腿软了半截,她快步挤进去,终于看到是怎样的一副场面。趴在地上的男人已经陷入昏迷,浑身是血,他的卫衣被染红一片,黑色的羽绒服刮出好几个洞,白色的绒毛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