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想训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样触霉头的话。
可一对上少年的目光,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总是有让她哑口无言的本事。
谢珩垂眸,温热的唇轻轻贴在她的耳垂,“收回去吧。”
嗓音也低低柔柔的。
像撒娇,又磨人。
温酒没法子,索性闭上眼,“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谢珩眸色灼灼的看着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温酒心道:您还知道怕呢?
在云州的地盘,一剑把南宁王给砍了,现在人家儿子女儿跟疯了一样要你偿命。
你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可她一开口,字字句句如鲠在喉,最后也只问一句,“你想听什么?”
“你还没说过喜欢我。”谢珩眸里带了笑,徐徐道:“阿酒,你说声喜欢我,一句就好。”
温酒深吸了一口气,把桌上那盏锦鲤灯拿起来就往少年脸上砸,怒道:“我喜欢你大爷!这都什么了?快想办法收拾残局,走人啊!”
谢珩真是这个世上人,最会戳她的心的人。
从前她所有温柔好意全用在了这少年身上,以后怕是连怒气劣性也要被他包揽了。
这世上怎么会这样人呢?
纵然温酒有修炼了那么多年才修成的温和皮囊,在他面前却没有半点用处,他一笑,她便丢盔卸甲,他一句话,便破开她所有伪装。
“别喜欢我大爷,你只能喜欢我。”谢珩笑意飞扬,一剑将那盏锦鲤灯挑飞至半空。
火光烧了整只纸灯笼,片刻后,轰然炸开,绽放成漫天流彩。
温酒的思绪也同那盏锦鲤灯一样,炸了。
第284章 阿酒,要乖啊
漫天飘扬的孔明灯之中,忽然有几十盏如流星一般朝飞花台落了下来。
直到距离近了,众人才看清那是一盏盏巨大的船灯,每盏上面至少有两三十人,还没看清是什么来头,顷刻间便齐齐跃了下来,用冲击力将台上那些围着谢珩等人的官兵踹飞。
一时间,遍地哀嚎痛呼,还有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台上乱成一片。
灯火明明灭灭,映着同时从飞灯盏中一跃而出的三百青衣卫,犹如神兵天降一般。
带头的那人蒙着面落在飞花台中央,领着众人齐齐朝谢珩行礼,“谢将军!”
灯影刀光在徐徐飞花之中交相辉映,红衣少年站在光影里,风姿绝艳,他抬手将手中长剑抛至半空,沉声道:“把他们全留下。”
一众青衣卫齐声应道:“得令!”
蒙面人飞身而来,接住剑便朝砍了几个官兵,拿住了无路可逃想往桌子底下躲云州太守,“刀剑不长眼,我劝大人最好不要动。”
其余一众青衣卫也身手利落,干翻死守着不退的官兵们。
将身着官袍的那些人押下,贵妇人和公子哥们一个也没少,一个个脖子上抵着刀剑,连大气也不敢出。
飞花台上灯盏无数,将众人苍白如纸的脸照的越发明显。
从神兵天降,到局面大变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温酒温酒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侧目,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红衣少年。
心里的感觉一时难以言说。
他做事从来都这样出其不意。
云州至少有八万兵力,其中一半已成南宁王赵立的私兵,所有赵立得知谢小阎王和谢玹在自己王府里的时候也不慌。
云州城是他赵立的地盘,这年头怕死的人,和空有一腔热血来送死的人都太多了,以至于赵立把他们两个也当成了那两种人。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选这么个好日子,把底下所有心腹和下属全聚在了飞花台。
他大抵是觉得是富贵闲散的日子过久了无趣,想当众杀个厉害角色立立威。
哪知道谢小阎王剑下无贵贱,要你今夜死,绝不多等一刻。
那年少登科的状元郎看着闷不吭声,却是大晏这百来年,难得一见的心黑手狠之人。
席间这些人若是在自家府邸里待着,想要一个个找还真要费些功夫,今夜一锅端了,谁也跑不了。
这两位八成就等在这个时机,这才面色如常的一块在飞花台坐着。
都已经算计到了这一步,焉有不翻身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