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反目”之后,谢珩与三公子难得共处一室,温酒坐在一旁,等两人开口。
谢珩同谢玹相视了一样,彼此眼中都写着“你先说”。
两人僵持着,反倒是谁也没开口。
这两少年在朝堂上都是令人心惊胆战的人物,这回了家关上门,就同小六小七一般幼稚。
温酒略觉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咳两声,又道:“要不我先出去?等你商量好了怎么说,我再进来?”
“不必!”
“不必。”
谢玹和谢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清清冷冷,一个微微含笑。
温酒拂了拂大袖,索性靠在椅子上看向两人。
谢珩一贯是个脸皮厚的。
但三公子在这方面,显然没有长兄这般自然,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越发的僵化了。
过了片刻。
谢玹忽然抬手,将桌上重重拂落在地。
一瞬间酒水飞溅,瓷杯摔得细碎。
温酒猛地一惊,却在无比静谧中听得门外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有些捉摸不透:
三公子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后,下一刻。
谢珩忽然抬手拿起了酒壶,刚要摔,又想起什么似得,“里头还有酒,换个东西砸。”
说完,他便从案几边上拿了个花瓶,砸到门上,提高了声量道:“谢玹!别给脸不要脸,否则,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呵。”谢玹冷笑一声,把手边另一只花瓶也给砸了。
门板震动,花瓶被砸的砰砰啪啪,碎瓷片飞溅。
外头一时间,半点声响也没了。
温酒有些心痛花瓶,这花厅摆的都是值钱物件,这兄弟两一上来什么都不说,先砸东西,好家伙,还成对成对的砸。
她憋着一口气,谁让着两位都不是善茬。
忍了。
静默了许久。
三公子开口一句话是,“我不喝酒。”
“早说啊。”谢珩微微勾着唇,走到一旁沏了杯茶,递到他手里,“这套茶具价值千金,敢砸,我揍你。”
谢玹:“……”
三公子顶着一张极其不情愿的脸,低头喝茶。
温酒高高悬气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还好还好。
知道贵的不能多砸。
“今日来做什么?”谢珩慵慵懒懒的坐在一旁的软椅上,“筹款是户部的事,怎么连这都要你来管了?那些人都是饭桶吗?”
谢玹早习惯了长兄这副谁也瞧不上的嚣张劲儿,饮了两口茶,低声道:“北州雪灾报急,之前拨过去的米粮和钱款远远不够,户部……呵。”
说他们是饭桶都抬举他们了。
温酒在三公子这一声冷笑中意会了大半,“北州的灾情年前恐怕是稳不住了,米粮我这倒是还有,只是赈灾钱款有点难办。再多的银子也经不住北州官吏层层剥削,没有镇得住北州的官吏去盯着,恐怕这雪灾之后还会有更大变数。”
两个少年闻言,齐齐抬眸看她。
惊诧有之,对来人情势同有此感有之。
温酒是占了天运的人,至今记得上辈子北州大灾,遍地尸骨,灾民怨朝廷不公,贪官污吏横行,暴乱四起,朝廷派人镇压,足足三年难以平定。
谢珩道:“有了米粮,至少还能稳住一些时日。”
谢玹点头,“银子不管有多少都不够,你暂且不用理会户部。当前还是赵智最为棘手。”
谢珩挑眉,“云州之事,是他?”
“嗯。”谢玹皱眉道:“我手中已经确凿罪证,只是那些硝石,至今下落不明。”
朝中其他官吏都可以捉拿下狱,严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都能套出话来。
可瑞王终究不同。
谢珩静默了片刻,徐徐道:“三公子不必着急,赵智这蠢货,你只需静待时机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