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在还不是三嫁克夫黑寡妇的时候,也曾是明媚飞扬的少女。
一颦一笑倾人城。
可惜,她喜欢的人,身似琉璃,心有菩提,唯独不解美人意。
应无求垂眸,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再开口,嗓音又是那般无波无澜的模样,“那请公主抓紧禅杖,贫僧……带你下去。”
赵静怡闭上眼,终是什么都没说,伸手紧紧握住了禅杖的另一端。
应无求再没开口,带着她跃下石壁之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赵静怡站在满地横尸之中,一愣神的功夫,众人一窝蜂似得涌了上来,“公主,您没事吧?”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可把皇上急坏了!”
“殿下伤着哪了?太医!太医快过来给公主瞧瞧伤势!”
众人嘘寒问暖,紧张的不得了。
而方才在危急之时出手的应无求已经穿过人群回到原先的地方打坐,闭眸诵经,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赵静怡隔着人群看他,不由得低头,自嘲一笑。
明明十年前就知道,她与他之间,连碰触都是一种罪恶。
即便世上的每一件事都在提醒着她,不能再靠近他,不该再多同他多说一句话。
可她偏偏不死心,不想认命。
到头来,终是咫尺天涯。
“公主,先把这个吃了。”温酒好不容易才挤到大公主身边,悄悄的递上一颗药丸。
赵静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直接就要药丸吞了。
温酒有些诧异,低声问她:“公主都不问这是什么药,就吃了?”
赵静怡有些站不稳,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退到祭天台边的盘云柱前坐下,“想本宫死的人很多,琢磨着趁乱下黑手的也不少,唯独不会是你。”
温酒脸色微微发白,闻言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她看着赵静怡,一双杏眸微微发红。
同样是公主,赵钰就能心安理得的躲在人后。
太子和太子妃也不见得往前冲,谁都想着要自己的性命的最金贵,危急之时,才见风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同本宫有一腿。”赵静怡笑着逗她,“话说回来,谢珩和谢玹是不是早就知道凌云山会有这么一遭祸事,竟让把保命的丹药和伤药都带上了?”
温酒道:“巧合,我这人贪生怕死惯了,但凡是要见场面,就想着要带着保命的东西在身上。恰好……这时候就用上了。”
赵静怡似笑非笑道:“那本宫还真是命大。”
温酒点头,接了一句,“公主殿下,洪福齐天。”
赵静怡一脸无奈,“本宫可算知道你为何在谢府待得下去了。”
温酒道:“公主还是先歇会儿吧。”
声落,两人齐齐看向那堵石墙。
周围吵吵囔囔的,那堵石墙虽然暂时挡住了叛军的进攻,可止不住那些个人锲而不舍的攀墙而上。
一众文臣争吵着商量应对之策,场面一片混乱。
于是,那位平日里最不着调的周世子反倒拿着刀站在石墙后,叛军过来一个,他就杀一个。
灰头土脸的吼着声“弟兄们撑住!”、“今日护驾有功,明日必定升官加爵!”看似啼笑皆非,暗地里时不时放个暗器,一时也叫瑞王的让人难以近前。
仅存的皇羽卫全聚在了那处,不知不觉竟变成了全听他的调动。
不多时。
太医慌慌张张的背着药箱过来给赵静怡包扎伤口。
赵静怡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太医处理伤口的时候,大公主疼的额头冒冷汗,却咬牙忍着,没出声。
温酒退到一边,抬袖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满眸的心疼。
赵静怡抬眸看她,忍不住道:“温酒,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本宫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本宫,恐怕你家那位以后要记恨本宫了。”
温酒伸手拭去她额间冷汗,低声道:“公主有时候和他真的很像。”
“什么?”赵静怡微楞,很是认真的问她:“你该不会……瞎了吧?”
温酒摇了摇头,轻声道:“明明是金枝玉叶,偏偏要冲在最前面。”
赵静怡扬眉道:“本宫只是不想同那些人胆小如鼠,若是一定要死,何不死的体面一些?”
“不,公主不是这样的,我看到的你同他一样。”温酒说:“见过人心凉薄世间险恶,仍旧怀一腔热血报家国。”
哪有人不想好好活着,而去想如何能死的壮烈?
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能扛事,只能自己站出来护着家人之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