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万金被他骂了也不闹,反倒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道:“还有心思骂我,还好……看起来暂时死不了。”
四公子说着,伸手扶着容生躺下,哪知道他的手刚碰到容生就被甩开了。
少年面色青白,嗓音喑哑道:“离我远点!”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谢万金被他甩得有点懵,但见容生这模样,想来是十分不好受的。
四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心道:
罢了罢了,我这么个身康体健的,同容生这么个半死不活的计较什么?
谢万金这般想着,站在榻前好生好气的同容生解释道:“我就是看你这样应当不舒服,所以想扶你躺下,躺下怎么也比这样舒服点不是?”
容生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好在四公子长年在谢家众人之中游刃有余,脾气好起来那是相当的耐心上佳。
他微微俯身,放缓了语调同容生道:“先前你把阿酒弄到西楚去,我都没想过要你命,现如今天下都太平,我还害你作甚,再者说了……你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你?”
谢万金最用平缓的嗓音说着最气人的话,自己却恍然不觉。
四公子还觉得自己相当的大度,肚里都能撑船了。
哪知容生开口就送了他一个字,“滚。”
谢万金顿时:“……”
脾气再好也经不住三天两头的滚啊!
四公子也不同容生废话了,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缓缓放平在榻上,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道:“有本事你就动手打我啊,没那个力气你就歇歇……”
他这话还没说完,手就被容生扣住了。
下一刻,少年便低头咬住了他的手腕。
咬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容生先前在西楚皇宫的暗室里曾经咬过的那个地方。
眨眼间,少年的牙齿就咬破了谢万金的皮肉,痛的他跌坐在榻上,猛地撞倒了一旁的屏风。
夜半时分寂静悄然,这偌大的动静霎时惊得小厮侍女都匆匆赶了过来,惊声问道:“容公子怎么了?”
声音还未落下,大富大贵已经到了门前,“公子……您在里面吗?”
谢万金方才进来的急,也没心思去门怎么样了,这会儿才抬头一看,才发现门早就被他撞坏了,悬挂在一旁,被夜风吹得摇摇欲坠。
小厮侍女说话的功夫便要进来了。
而此刻,他的手腕还被容生咬着……
少年面无血色,及腰的白发铺了满榻,偏偏姿容未减半分,反倒如妖似仙般容色清绝。
容生忽的松了口,哑声道:“让她们别进来。”
“别过来。”谢万金连忙朝门外众人道:“本公子在里边。”
大富大贵半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闻言又连忙退了出去,满是担忧的问道:“公子,容公子还好吗?要不要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谢万金垂眸看着容生。
少年不语,只微微摇了摇头。
“不必了。”四公子会意,当即道:“你们都退下吧。”
他想着容生来了帝京之后,摘下了长年带着的银面具,连满头白发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弄成了黑色,想来是带了几分做寻常人的心思,定然不愿意让旁人看见他这幅妖异而狼狈的模样。
门外众人应声退下,大贵不放心,又补了一句,“那公子有事再唤奴婢。”
这大半夜的,门都撞坏了,里头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公子也不让人进来,几个小厮侍女都惴惴不安,哪还敢睡,只能退远些守着。
月隐风来,又余下满地的寂静。
谢万金缓过神来,看着自己又被容生咬出印来的手腕,又痛又无奈,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容生,你是狗吗?”
不等容生回话,他又继续道:“你咬我也就算了,还专挑一个地方咬!你知道我擦了多少回玉肌膏才把你上次给我咬出来的印子消掉吗?这才几天!你又给我咬出来了!”
容生眸色幽暗的看着他,只字不言。
谢万金被他这样一看,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咬我,我还不能说了啊?”四公子小声说着,忽然想到容生若是还有力气揍他,肯定不会用“咬”的。
看他这模样……
莫不是真的不行了?
他立马收了声,看了容生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去找青七来给你看看?”
容生语气淡淡道:“不必。”
“也是,你这个……应当不是大夫能治的。”谢万金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去把夜离找过来为你疗伤?”
“没用的。”
容生嗓音低的几不可闻。
少年痛的整个人都卷缩了起来,眸色猩红,索性闭目硬生生的熬着。
“那个不必,这个没用,那你到底要怎么才会好?”谢万金有些急了,“你这样硬生生的熬怎么行,总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你稍微好过点,治不了本,能暂时治标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