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生缓缓道:“没多久。”
谢万金暗暗松了一口气,徐徐笑道:“那就好。”
他刚说完这话,声还没落下,就听见容生不咸不淡的继续道:“就是你说被狗咬了那会儿。”
谢万金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
容生上前,一步步逼近他。
少年的手都还没抬,四公子直接就窜到了书架后躲着,双手抱头挡脸,语气飞快的说:“容兄!咱们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忘了昨天晚上是谁救了你!你动手揍救命恩人是会遭天谴的!”
容兄居高临下的看了他片刻,嗓音微沉道:“在外人面前说我是狗,这会儿又说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你到底是想我动口还是动手?”
谢万金捂着头想了片刻,才十指微掌,透过指缝看着容生,“容兄,你不是君子也不是狗,所以……别不要动口也不要动手了吧。”
容兄冷冷一笑,正要开口堵谢万金的话,忽然看见了他用白纱包了好几层的手腕,眸色微暗,一时没有再说什么。
他刚一抬手,谢万金就往后缩了缩,“我还不是为了给你留面子吗?若是那些人知道我手腕上的伤是你咬的,还指不定会怎么编话本子呢,你堂堂国师大人,我、堂堂大晏锦衣侯……”
四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容生根本就没有动手揍自己。
他慢慢的放下手,抬头看了容生一眼,就看见少年的手伸到他耳后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拿在手里翻看。
容生看得还挺仔细,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谢万金抬袖抹了一把额间的细汗,颇有些无奈道:“你要拿书你早说啊……吓死我了。”
也怪他自己太心虚了。
随便一窜就窜到了放着最左侧的书架边上躲着,容生来拿记载寒川之地的书籍看,差点把他吓出一身汗。
而此刻。
容生垂眸看着书页,语气不咸不淡道:“你刚才说到哪了?”
谢万金闻言:“……”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为了免于挨揍脱口而出的缓和之词,这会儿放松下来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天知道说到哪了。
也就容生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才会问。
四公子答不上话,只好拿了一本书翻看着缓解此刻的尴尬。
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抬头瞧容生,纠结着问道:“你昨夜晚上都疼成那样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跑到宫里来做什么?”
容生闻言,不由得抬眸看他,“熬过一次,就暂时死不了。”
“那这什么反噬还挺人道,不是天天让人疼,还带让人疼一天歇一阵的。”谢万金说着,又问了他一句道:“那离下一次还有多久?”
容生语气淡淡道:“月余。”
谢万金道:“一个月就要疼一次?”
他觉得容生能撑到现在是真的挺惨,也不知道先前是怎么做到让人看不出半点伤痛的。
“嗯。”容生应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的翻着书。
谢万金默然许久,忽然开口问他“那岂不是跟体寒的姑娘来葵水差不多?痛的那几天疼的死去活来的,熬过去之后又是活蹦乱跑的。”
四公子觉着这个比喻还挺像,就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唇角刚刚扬起,容生手里的书忽然就砸他脸上了。
“谢瑜!”少年嗓音微凉,“你是不是一天不挨揍就皮痒?”
谢万金吃痛的喊了一声,一边伸手接住书,一手捂着额头揉了揉,“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你这又是恼什么?再者说了……”
他说着,嗓音忽然轻了下去,“确实挺像的啊。”
“像?”容生忽然不恼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的卷了卷袖子。
谢万金若是还看不出来少年这架势要做什么,这些年就白活了。
四公子连忙转身从另一边的书架空隙里钻了出去,一边飞似得跑下楼,一边道:“不像!我刚才都是瞎说的,你别气了,万一气得反噬提前了,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容生不紧不慢的穿过书架,走至窗前时,直接飞身下了楼,站在了藏书阁门前。
谢万金同容生说完这话,人已经跑到楼下了。
守藏书阁的老内侍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有些莫名,“侯爷这是跑什么?”
“没事没事。”谢万金连缓气都顾不上,直接同老内侍道:“有关寒川的书太多了,我一下子也看不完,劳烦你找几个小内侍直接搬我府上去吧,等我看完了再还回来。”
那老内侍顿了顿,连忙应:“是。”
这若是换了旁人,也不敢把宫里的藏书阁当成自己家的,可谁让锦衣侯是陛下的手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只管照办就是。
谢万金道了声“有劳”,便转身出了门,一抬头就瞧见容生站在不远处。
他回头就跑也就来不及了,索性就直接迎了上去,装作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伸手揽着少年的肩膀含笑道:“昨晚一夜没歇,今日又出门甚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这会儿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四公子说话间,偷偷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容兄吃过了吗,这会儿饿不饿?我带你吃点好的补一补?”
他这一番连消带打的,就差明明白白的同容生说:本公子这忙里忙外的还不是为了你,拿你开开玩笑怎么了?
偏生又极其的委屈,堂堂锦衣侯要饿着肚子跑这跑那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