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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2 / 2)

桓姚跟他一起用膳,实在没有往日的愉悦心情,想着随便吃点东西便快些下桌而已,见桓歆明显是要将这块点心喂到她嘴边,让她就着他的筷子吃,于是立即放下了碗筷,“三哥你自己吃吧,我今日没胃口。”

桓歆闻言,也跟着放下碗筷,关心道:“可是身体不适?叫宋五来给你看看。”说着,便要起身唤人。

桓姚立刻阻止了他,“没什么大碍,不必了。”

桓歆见她碗中的豆粥才吃了四分之一不到,“既无大碍,便多进些。”然后又在桌上夹了些桓姚平日喜欢的一道小菜放在她碗中。以往,虽然一同进食的时候不多,但他细心观察,再加上手下人给的情报,对她的喜好,都是清楚的。

桓姚皱眉看着碗中,她前世今生都很不喜欢别人拿自己用过的筷子给她夹菜,“我吃饱了。三哥慢用。”说完,便立刻要起身下桌。

桓歆见她神情,前后一想,这才明白她的用意。方才的美好心情被现实击碎得一干二净,桓姚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同桌而食,她不是没胃口,而是不想吃他夹的食物。

“我就让你如此嫌恶?同桌进食都让你没胃口?”他啪地一声将碗筷放在桌上,沉声质问道。

桓姚见他脸色阴沉,即使他所说的是事实,她也没那么不明智去承认,“三哥多虑了,我只是恰巧今早没胃口。”

“既如此,我让宋五来看你为何不准?”

“不愿大早上兴师动众,就单是没胃口而已。”

桓歆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口气又温和下来,“那就吃些姜汁瓜条,正好开胃。”说着,拿筷子夹起一条,喂到桓姚嘴边。

桓姚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仿佛她拒绝就立刻要变脸一般,心中暗叹一口气,无奈地张开了嘴,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瓜条。

桓歆看着她娇嫩如花瓣般的小嘴和编贝般整齐洁白的皓齿,再看瓜条上留下的秀气齿印,然后将她咬过的半根瓜条送进了自己嘴里。

桓姚克制不住地皱了皱眉头,深怕他再来一回,只好端起碗埋头苦吃起来。桓歆见状,也不再勉强,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让她习惯他的亲近,只能循序渐进。

刚用完早膳,侍人便进来通报,说荀先生来了。桓姚正好找到借口离席,忙不迭站起来,“我先去书房了。”

桓歆也立刻起身,“我送你一道。”

走到书房,桓歆见荀詹手中捧着一个花盆,一见桓姚进来,便捧着花盆来到她面前,“桓七,你看,这可是你所说的佛兰?”他说这话时眼中带着期待和喜悦,和桓歆以往所见的冰冷淡漠的荀詹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个午觉,于是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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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怨怒(下)

桓姚也意识到了,荀詹与往日的差别太明显,当着桓歆的面,不由有些尴尬。她对荀詹怀着什么心思她自己心知肚明,目前的效果也是成功的,但这样的成效被桓歆知道,总是心虚的。

还没等她想好应对,就听桓歆道:“荀先生有心,歆在此代舍妹谢过。”

荀詹顾虑着桓姚在跟前,倒是颇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接着,桓歆摸了摸桓姚的发顶,带着些温和宠溺道:“以后要什么,直接跟为兄说便是,不可再麻烦荀先生。”

即使荀詹不通世故,听到这话,也感觉到了一种自己不比桓歆与桓姚亲近的疏离感。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满和抗拒,因此,出乎意料的,他反驳道:“不麻烦。”

桓姚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不着痕迹地去看桓歆的反应。

却见桓歆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桓姚道:“时候不早了,为兄去州府办公,你在府上要乖乖听话。”说完,向荀詹一拱手告辞。

荀詹见桓姚望着桓歆离去的方向皱眉沉思,不由心中有些失落,“这花你不喜?”今日,她完全不似往日那般,一见他送的东西就很欢喜的样子。

桓姚回过神来,收敛好情绪,笑着道:“岂会不喜,这样好看的花。虽不知是不是佛兰,但我们还是可以自己把它种出来。”

两人说着话,渐渐恢复到往日的氛围。但荀詹五感敏锐,方才桓姚尴尬的情绪,他还是捕捉到了。虽然不太能领会那种情绪的所蕴含的意思,心中还是有一瞬间的不快。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愤怒的,却是另外一事。

桓姚自始至终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错失了这颗曾经寄予了莫大期望的好棋子,从而被打入深渊找不到出路。此为后话。

且说,桓歆寿辰之后,来贺寿的各方宾客陆续散去,荆州来的几人,除顾恺之外,也都在第三日辞行返回。

顾恺之留在湓口城等建康的消息,三五天和桓姚通信一次。帮着送信的人,是湓口城中的一家书斋,除了卖书之外,还兼营笔墨纸砚和字画。书斋的老板胡三是个颇会钻营的人,自从某次他家铺子里的某本杂书得到桓姚的喜爱后,便常常进献些书画和各种志趣杂书到刺史府。他很会揣摩桓姚的心思,进献的东西,基本都对桓姚口味。桓姚也常派自己身边的人,去胡三的书铺采购文房四宝,一来二去,倒是有些交流。

既然常常收人家的礼,桓姚自然也知道对方是有求于人,于是经常在桓歆耳边提几句胡三其人,希望桓歆平日里关照些。见这胡三能讨桓姚欢心,桓歆自然也不吝于给他些颜面。于是,这几年,除了书斋以外,胡三的其他生意也都做得很是顺畅,规模翻了两三倍。

桓姚从一年前开始在胡三的书斋里寄卖画作,胡三便以支付画酬为由,将书斋六成的分子都转给了桓姚。因此,这么一来,胡三倒是自动自发地成了桓姚这一派人。在江州混了这么些年,他早就摸熟了,想得到刺史府关照,讨好桓使君,不如讨好使君最疼爱的妹妹。桓使君软硬不吃,大家都讨好无门,也是过了好几年才有人摸到了诀窍,但如今要接近桓小娘子,比接近桓使君还不易。因此,他倒是时常庆幸自己早年的机灵,能搭上这么好一条路子。

于是如今,胡三对桓姚可谓千方百计地表忠心。虽然桓姚不露面,但只要拿着桓姚的信物来的人,对方吩咐的事,他都会十分尽心。

顾恺之在寿宴前夜来见桓姚,离开时,苦恼于今后无法联系她,桓姚便将自己的信物给了他,让他写信时,放到胡三的书斋去,让胡三以送书画为由,将信缝在书封里,夹带着送到松风园来。桓歆知道她喜欢这些,并不会逐一检查。

通过这个办法,桓姚和顾恺之才得以时常保持联系。其实两人的书信也并没写什么重要内容,无非是丹青术法上的最新感悟,简单画些小画相互品评,或者几句诉说思念的诗词,再有也就是些生活琐事趣闻。但即使是这么简单平淡的书信,在桓姚看来也是十分美好的。

在听顾恺之说了提亲的事之后,她渐渐地便会时常联想一些两人今后结为夫妇的生活画面,看到那些热烈的词句,也会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也许越是被打压阻碍的恋情,处于其中的男女双方便越是珍视,经过将近一月的书信往来,桓姚对顾恺之的那一丝好感,跟发酵似的迅速膨胀起来。

她甚至有时候都会想,即使将来要面对三妻四妾的世家环境,她也要努力经营自己的婚姻,不给第三者任何机会插足她和顾恺之。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她绝不会像以前打算的那样,对丈夫的行为听之任之,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生活便可。

因此,在最近的一封信里,看完顾恺之文采斐然又缠绵悱恻的情诗,一向表现得淡然矜持的她,提笔引用了一句前世时的诗句“”,其后加了一句,“何幸君心似我心”。

这句话让顾恺之欣喜若狂,也越加克制不住对她的思念,于是便故技重施,扮作了胡三书斋的伙计来看她。

桓姚见到书童打扮的顾恺之时,自然也是十分惊喜的,看着那人一月不见的眉眼,只觉得,他纵然是粗布陋衣也依然那般俊秀。屏退了旁人,只留了知春在书房外间伺候。两人凝视着对方许久,这才慢慢走到一起,互诉着分别月余的种种。

私语喁喁,浓情蜜意无限好。

荀詹手中提着一个装着两只小白狐狸的兽袋进来时,便正好撞见顾恺之握着桓姚的手,眼中含着切切深情与眷恋:“七娘子,待你我日后结婚,便再也不要分开,这样的思念之苦,我平生再不愿多尝一天……”

然后,他看到桓姚眼中含着他从未见过的柔情,感动地道:“好,以后我们长相厮守,绝不分离。”

两人这般模样,荀詹就是再不通人情,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和他这几年在俗世见识到的男女私会的场景毫无二致,他知道,这叫做两情相悦,和他的父母一样。

他们说要成婚。夫妻间有多亲密,看着父母恩爱几十年的他,怎会不知道。桓姚要和这个男子结为夫妇,那他……手中不时拱动的兽袋,此时像在嘲笑他是个傻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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