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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2 / 2)

“十九郎君实在是辛苦了。”桓歆这几天对松风园都严加守卫着,他要混进来,恐怕是费了不少力气的。她站起身来,拿起桌上扣着的一个茶杯,提起水壶,亲手给他倒了杯水,“渴不渴?喝杯水吧。”

见桓姚亲自把水递到面前,顾恺之有些受宠若惊,也不论渴不渴,赶忙伸手去接茶杯,然后猛地一口灌进嘴里,喝得太急,反而还呛到了。

“你慢些啊。”桓姚柔声道,看他这样子不知在外头待了多久,一副渴极了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想给他拍拍后背,却又觉得在这时代有些逾越了。

好不容易止住咳,顾恺之再次窘得满脸通红,心头不禁埋怨自己,怎么这么笨拙,今日竟在桓七娘子面前连连出丑。想想自己今日要做的事,连忙深呼吸了几次,待脸上热度稍退,这才开口跟桓姚说话,“七娘子,明日桓使君的寿辰之后,仆便要离开刺史府了。”

“要跟二哥他们一道回江州了吗?我近日被三哥禁足,恐怕是不能为你们送行了。”桓姚闻言,心中微有些失落,他竟这么快就要走了。听闻他眼下是在桓温那里做幕僚,荆州与江州相隔数千里,人生无常,这时代的交通又那么落后,此去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

“七娘子……”顾恺之唤了她一声,因为紧张,显得有些急促,桓姚抬眼便撞上了他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自那日荷塘一遇,长康……长康便心慕于卿!今日前来,正是想让娘子知晓仆之心意。仆想与娘子朝夕相见,谈诗论画,共度余生……”

桓姚心跳有些加速,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若说她对顾恺之没好感,那不过是骗骗桓歆的话。两人虽才认识短短几天,见面也不过两回,但那种志趣相投心有灵犀的美妙感觉,却是这几年未曾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的。

“仆已去信给家翁,请他向令尊提亲……不知七娘子意下如何……”顾恺之继续道。

提亲?听到这两个字,桓姚倒是立刻冷静下来了。对她来说,这样的节奏实在有些太快了。可这也不怪顾恺之,时下的人们通常的做法就是如此。

对顾恺之,先前她是没有任何奢念的。遇到他时,桓歆已经对她挑明心思,而他只是来江州做客,过了寿宴就会离开,她实在无法作他想。可眼下,他提出提亲二字,却让她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

嫁到顾家去,岂不是就能脱离桓歆的掌控了么?顾氏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在东晋至少也还有好几十年的富贵稳定,桓歆虽然在江州势力庞大,手却还伸不到吴郡去。而且,只要在顾氏立稳了脚跟,她甚至可以将来想办法跟桓温争取,将李氏接到自己身边奉养。

荀詹这里将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但凡她不能脱离桓氏,始终都是要被桓温嫁出去的。嫁谁不是嫁,与其被胡乱配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顾恺之岂不是好上太多了么。

“你……说什么意下如何!”桓姚装作娇羞地转过身,嗔怪道。

顾恺之见状,情急之下只怕她恼怒,连忙解释道:“不,仆是想说,未曾事先知会七娘子,心中惶忧,唯恐你觉得冒犯……仆逾越失礼了,在此给七娘子赔罪……”说着,弯下腰向桓姚深深作了个揖。

桓姚见他这样紧张,又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呆子!”这样的单纯美好,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顾恺之见她笑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暗嘲自己犯傻,这种事情,怎么能直接问人家女儿家。不过,桓七娘子并未恼怒,是否意味着自己也并非完全一厢情愿呢,这样一想,心情不禁飞扬起来,连脸上也喜形于色。

“七娘子,你放心,在你我婚事定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湓口城的!”此时,他连谦称都不用了。

这事是他早就决定好的。虽然凭吴郡顾氏的清名,他又是直系嫡出,主动上门求娶桓氏庶女,南郡公多半不会拒绝,但凡事难免有万一,而这个万一,却是他不愿承受的。他要在湓口城,等到两人婚事确定的消息才能安心离开。

“只是,十九郎君,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的。”桓姚隐晦地道出了自己的担忧。桓歆若知道顾恺之向桓温求娶她,不知会如何暴怒。她难以预料到时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若不搏一搏,一生就这样被他毁掉,实在不甘心。

在此之前,她得先安顿好李氏才行,以防被桓歆迁怒。不过,顾恺之送信回建康到提亲的消息传到江州,这中间少说也得有一个多月时间,足够她想办法解决。

“纵是桓公不同意,我也回用诚意打动他的!”顾恺之毅然道。

也对,这件事最关键还是桓温的态度,只要桓温同意了,桓歆想要反对就很难了。

桓姚对他展颜一笑,“好,我等你佳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没效率,五点才码好,要死人了~~o(>_<)o~~

第60章 空算计

顾恺之离去后,桓姚放下医书,开始思索李氏的去向。各方分析之后,最终还是觉得,把她送到荆州去最妥当。

虽然心中对习氏也颇为忌惮,但荆州那边毕竟是习氏当着家,有桓温坐镇,李氏过去,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同样脱不了干系。如今,桓歆挑明心思以后,她已经完全明了习氏当初对她们下手的原因,真正得罪了习氏的是她桓姚。

习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下手,也犯不着为了个迁怒就再次置李氏于死地。因此,李氏去荆州,短时间内安全是无虞的。

再者,李氏如今容貌恢复了,也能从桓温处得到些庇佑。相信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只凭感情行事,就算是为了她这个女儿,也会小心经营,好生笼络桓温。

细思一番,她开始提笔给桓温写信,告诉桓温,李氏容貌已经复原,甚为思念他,还说了自己在画技上的进步,表达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濡慕之情。然后拿出画具,精心构画了一幅李氏的画像,前世的见识让她颇为了解男人对女人的喜好,这幅画将李氏的美貌表现得淋漓尽致,并且还添加了一些既不出格又十分诱人的风情。相信桓温看后,必然会心驰神往。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还是属于他的妾室,他怎么可能继续把她留千里之外的地方。当然,若顺道能把她这个女儿也接过去就更好了,即使是要面对习氏的暗算,也比留在江州每日被桓歆猥亵好。

做完这些,夜已经很深了,她将信藏在枕头底下,这才上床就寝。

第二日一早,让知春把信和画都带到客院去交给桓祎,请他代为转交给桓温。相比司马道福和桓济,桓祎反倒是更忠实可靠一些。让他做事,她完全不用考虑什么利益交换和算计,只要他对她一日心思不改,就会尽心尽力为她做事。

八月二十,整个刺史府高朋满座,来往如织。这几日,来自各地为桓歆贺寿的客流充斥了湓口城大大小小的驿站客店,除了收到桓温代发的请帖之外的人,还有很多不请自来,前来送礼的。刺史府门口停的牛车马车塞满了整条官署街,还在继续往外蔓延。府上司礼的几个管事和奴仆,登记礼簿都记到了手软,替换了好几轮了。

桓温既然都代桓歆把请帖发了出去,这寿宴也是不得不办。以往桓歆觉得这些人情往来十分繁琐,但如今拥据江州,也算是一方之主,不能太过特立独行。礼尚往来,因此,那些持贴前来送礼的,桓歆都让人收下登记造册了,以便日后回礼。没有请帖的,倒是一律拒之门外。

整个府上,不止是专门用来待客的亭台楼阁,连花园里头都摆满了筵席,热闹了一整日,直到黄昏时刻才纷纷散去。若非桓歆早已言明政事繁忙不便招待,恐怕还要办好几天的流水席才能收尾。

这些场面上的事情,简直比打仗还累。即使他以前在荆州也常跟着桓温在各种宴饮集会上走动,但这次自己做东道主,要全程招待数百的宾客,一整天都要与人寒暄说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却实在是不胜烦扰。如今终于落幕,就连他向来自认身强力壮远超常人,也有种疲惫不堪的感觉。幸好他一直坚持没让桓姚为之操持。

沐浴一番,去了下乏,桓歆叫人拿来礼簿,从头到尾翻检了一遍,对此次来往宾客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拿起案上的笔,在礼簿上勾选,完毕后将礼簿递给陈管事,“上头圈过的,全送到松风园去。”

这些古书古画和珠玉宝石,都是桓姚可能会喜欢的。虽然这些东西都占了寿礼的一半,但松风园有库房,倒也不怕无处放置。最重要的是,寿宴前夕他把桓姚关在松风园这么多天,她心中肯定不会高兴,他得拿这些东西去哄哄她。待她消消气,明日再去探望。

若非他实在不能容忍桓姚跟顾恺之亲近,其实也是不想惹她生气的。

今日寿宴上头,也有许多人问起桓姚,话里话外,都是联姻的意思,全被他给推了。虽然桓姚几乎从未在江州上流露过面,但毕竟身份在那里,年纪也到了,随着桓氏这几年日益显赫,盯上她的人很多。求到他这里的,多半是想攀附于他的,他要拒绝也很容易,但荆州那边,却并非全然在他掌控之中。

桓姚究竟有多么能令男子神魂颠倒,他深有体会,同时,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将她禁锢于一方后院。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父亲桓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有些清名的世家,他都乐意拉拢。一个庶女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随手就是可以嫁出去的。但凡有家世令他满意的人前去求娶,且不管序齿有没有轮到桓姚,他都能立刻就将她许配出去。他不能完全左右桓温的决定,目前也不是时候跟父亲闹出嫌隙。

顾恺之一事以后,他的危机感急速上升,原本只是有隐约一点想法的计划,逐渐也开始搬上日程了。

城外买好的山庄,前几日已经开始改造,而桓姚本身,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外给她宣扬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名声。一切只待时机成熟,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了。

一看铜漏,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倒想起另一事,便叫人传唤赵六过来。

“清风院的事,可安排妥当了?”清风院,指的便是桓济和司马道福夫妇所居的客院。

前日,他收到底下人汇报,说是司马道福身边的大丫鬟雪岚,分别拿了一百金贿赂了府上的三位奴仆。其中一位,是他身边在小厨房里头为他煮茶的小厮。他每天晚间处理公务都要熬到三更天,因此一般会在戌时喝一碗茶汤提神,这事他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其实原本他也不爱喝茶,也是这几年配合桓姚的爱好,才慢慢品出些趣味来,此为题外话。

另一位,则是松风园的一个二等丫鬟,桓姚常常派到外院传话的。

雪岚给了他身边这位煮茶的小厮一包药,说让其将药下在今天晚上的茶里。而对于松风园的那个丫鬟,则吩咐的是,让她伪造桓姚的传话在今晚戌时三刻,将他约到后花园旁边的晓风院。整个刺史府都知道,自家使君有多疼爱幼妹,只要松风园一有事,几乎都是随传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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