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明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阵战栗,猛地将阿绯抱起来:“你记起来了?”
阿绯有一点羞愧,却还能撑得住:“我……我只是想到了清明节。”
清明的时候宋守会煮鸡蛋给她吃,阿绯每次都会像守财奴一样把吃不完的鸡蛋藏起来,以至于清明节过后第二天宋守无意中在衣柜里发现围成一圈儿的鸡蛋,差点笑破肚皮,觉得阿绯简直是只母鸡。
每到清明阿绯就会收获许多煮熟的鸡蛋,因此她对这个节日印象深刻。
傅清明极为失望似的,叹了声:“真的不记得了?”
阿绯觉得不仅是他疯了,自己也快要被他逼疯了,碍于现在处境危险,只好没骨气地妥协:“现在记得了,好吗?”
傅清明见她带着泪,可怜兮兮地求着自己,便缓缓一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极迷人,阿绯觉得他快要比自己美了,幸好还有宋守,宋守会做饭,这个男人却是个野蛮的疯子。
傅清明笑着,就轻轻地在阿绯的嘴唇上又碰了一下,阿绯见他靠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几乎要开始喊饶命,嘴唇上却只传来温柔的摩挲……
阿绯怔了怔,感觉男人离开了自己。
傅清明下地,一手握着阿绯。
阿绯被迫跟着到了炕边上,傅清明见她不动,便俯身下去,将地上的鞋子捡起来,又握住阿绯的脚。
阿绯本来正在琢磨来个二次逃跑,正在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忽然见男人半跪地上,把鞋子替自己穿上,那副认真且体贴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红了脸:“你干什么?”
傅清明有条不紊地替她穿好一只鞋子,又握住她另一只脚,阿绯的脚小小地,白皙细嫩。
阿绯晚上睡觉不耐烦穿袜子,本来也不习惯穿衣裳,是宋守坚持让她穿的,幸好。
傅清明把那只小脚握进掌心,且并不忙穿鞋。
阿绯觉得脚有些痒,似乎被粗粝的什么磨到,阿绯本能地要缩回腿来,却被傅清明牢牢地握住:“别动。”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阿绯几乎疑心是错觉,阿绯望着男人略微低头,似乎看自己的脚看得着迷,令阿绯自己都难为情起来,幸好她每天都会被宋守督促着沐浴。
阿绯心里乱跳,只好问:“你为什么给我穿鞋?”
傅清明这才替她将另一只鞋穿上:“因为我要带你走。”
阿绯大惊:“什么?这里是我的家,你带我去哪?”
“这里不是。”
阿绯摇着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大的恐惧,试图回到炕上去:“不去,这里是我家,我相公也在这,我要等他……相公,宋守!”
阿绯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黑暗中有些颤抖有些无助,傅清明看她一眼,将她揽到胸前:“忘了吗?我跟你说过,我才是你的相公。”他严肃而不由分说地,因背对月光,看不出脸色如何,但眼睛却依旧炯炯然有神。
阿绯顾不上妥协:“不是,你不是……我不认得你……”
傅清明站住脚,双眼在暗影里闪烁不定,片刻,他道:“你想见他是不是?你不想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那就不要闹,乖乖地跟我走。”
今晚的月光特别亮,洒落地上一片银辉,入夜的乡村格外静谧。
阿绯小声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傅清明把她抱在怀里,依稀有种错觉,仿佛怀中的人比以前更轻了些,月光下阿绯的小脸在胸前晃动,眼睛显得格外大,他想自己是没有看错……的确是比之前瘦了,眼睛更大,下巴也更尖了。
以为她过的很不好,可是却没有想到,她好像过得出人意料地好?
他不知此情此境他的心情究竟如何。
傅清明沉声道:“地上凉,听话。”
阿绯斜眼看他:“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傅清明道:“怎么了?”
阿绯陈思了会儿,极为认真地说:“如果你疯的不那么厉害,我还是可以给你找个好姑娘的。”
傅清明沉了脸色:“我说过,我有人了。”
“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我,那么我们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是个忠贞不二的烈妇。”阿绯骄傲笃定地说。
傅清明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懂什么叫“烈妇”。
傅清明淡淡一笑:“阿绯,我说我是你的相公,你不信,那么就让他亲自对你说吧。”
阿绯很是不满他这种胸有成竹似的表情:“相公一定会狠狠地揍你一顿的。”
傅清明看着她,忽然微笑:“阿绯,你若是敢再叫他一声相公,我就杀了他。”
“你说什么?”
傅清明慢慢道:“不信的话你就再叫一声。”
阿绯叹了口气:“你果真是疯的不轻……我偏……”她张嘴正要再叫,但望见傅清明的双眸之时,一颗心居然不由自主地猛颤了一下。
冥冥中阿绯似听到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像是刀锋的鸣叫,危险而寒冷。
阿绯同傅清明目光相对片刻,忽地哼道:“我偏不听你的,我不叫……等以后、我慢慢地再叫……”
傅清明道:“那也好,以后你慢慢地叫我。”
“呸。”阿绯啐了口后,月光把他的眉眼描绘的很生动,甚至有几分动人,阿绯忽地嗤嗤笑:“你这人长得还行,就是疯得太厉害了,恐怕是没有好姑娘要嫁给你啦。”
傅清明心想:“我本就没要什么好姑娘,我有的是一个……”
胡三跟唐西以为他们的声音已经够低了,可是他们仍旧低估了傅清明的功力,就算是声如蚊讷又如何?该听到的,他一丝也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