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雍正心底着实是翻腾了一阵子。
敛了敛神之后,他便让十三下去了。
一旁的苏培盛可是个人精,如何看不出万岁爷为着这事儿伤神呢。
就在苏培盛嘀咕的当口,坐在龙椅上的雍正淡淡道:“既然十三弟不肯和朕说,那不如苏培盛你来说说,朕和十三弟如何会变得这般生分?”
见万岁爷纠结着这个问题,苏培盛也不好不说。
只见他弓着身子,缓缓开口:“十三爷对万岁爷的忠心,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只是,君臣有别,十三爷心存敬畏罢了。”
雍正却显然为了这个答案很是烦闷,只见他把手上的御笔一甩,沉声道:“朕和十三弟这么多年走过来,朕要的不是他的敬畏。”
苏培盛虽然知道十三爷在万岁爷心底很是特殊,可是真正听到万岁爷这么说,他还是觉着很惊讶。
是以,他越发恭敬了:“先帝的诸位皇子中,唯有十三爷和过继给庄亲王的十六爷有亲王之尊。外面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些流言蜚语的。”
雍正不由的便想到了西北驻军的年羹尧,这人向来是军人癖性,说话也不怎么顾忌。
雍正之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罪与他。
可近来,听闻年羹尧在西北越发把自个儿当爷了,军中可是有不少抱怨呢。
坐在这个位子上,雍正对年羹尧真的不得不防。尤其是他手握重兵。
功高震主,历史上并不是没有。
正在这时,苏培盛有些为难道:“万岁爷,十四爷今个儿又递了折子,说是想去慈宁宫侍奉太后娘娘。”
“您看……这……”
闻言,雍正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自打他继承皇位以来,十四便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有时候喝的醉醺醺的,便写些乱七八糟的折子递进宫来。
起初,雍正真是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只是,他不能。
是以,但凡是十四递进来的折子,便让苏培盛过目。
想着乌雅氏近来身子愈发不好了,雍正明白,拖不了太长时间了。
现在,他也不好拦着胤禵不让他进宫。
终归乌雅氏是他的额娘。将死之人,胤褆入宫之事,他退一步也无妨。
其实眼下让他为难的一件事情是,咸福宫废太子是否该放出来。
之前他和十三弟也讨论过,如今已经是大局已定,他该施恩的也都顾及到了。偏偏冷着这废太子,似乎,有些惹人揣测。显得他不够自信。
大清朝也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
何况如今粘杆处已经在京城遍布耳目,他也不怕废太子惹什么事儿。
他混吃等死便罢了,若是真的敢有什么动作,倒是中了雍正的意了。
皇阿玛在世时,废太子已经是郡王,雍正倒是乐意以高位者的姿态,赏他一个亲王之尊。
就这样,没几日雍正便下旨封废太子为理亲王,挪出咸安宫,赏了府邸和园子给他住。
咸安宫
自打被圈禁以来,废太子妃瓜尔佳氏便战战兢兢的。在她看来,若是没有她自以为是的假孕之事,兴许爷真的能够顺当的登上那个位子。
这样的悔意和愧疚可以说是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几乎是让她夜不能寐。
是以,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还能够脱离这不人不鬼的日子。
废太子胤礽圈禁的日子也想了很多,对于能够重获自由,他也觉着有点儿意外。
这些日子,他是知道瓜尔佳氏的心思的,尤其是看着她一日日的消瘦,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回想起当初的那一切,胤礽知道,那个皇位原本就不属于他。即便没有瓜尔佳氏假孕之事,皇阿玛也会找各种机会各种理由来再次的废黜他的。
“好了,你便别多想了。四弟宽厚,我们才得以出去。”
瓜尔佳氏叹气:“爷真的不怪我?若不是我自以为是瞎出主意,怕是现在……”
瓜尔佳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胤礽冷冷的打断了。
“住嘴!这样的话日后再不要提了。如今大局已定,只要放弃不该有的心思,四弟该不会为难我们的。难道,你还想过着圈禁的日子?”
“爷知道,自打那年皇阿玛册封你为太子妃,你入宫之后,心便飘到天上去了。这不怪你,怪我生在皇家,怪我无能根本无法消除皇阿玛对我的猜忌。现在我已经绝了那样的心思了,你也断不可再有任何的念想。”
听了这些话,瓜尔佳氏抑制不住的哭泣出声:“爷,我是福薄之人,有生之年怕是不能够给爷生育子嗣了。”
“若说我之前那般防备着李佳氏,程佳氏她们,现在,我真的想开了。日后,不管她们谁给爷生了孩子,我都会视如己出的。”
坤宁宫
“皇额娘,儿子不喜欢弘昀,可不可以不要让他去上书房啊?”
乌拉那拉氏微微闭了闭眼睛,强撑着嘴角的笑意:“为什么呢?”
弘晖犹豫了一会儿,喃喃道:“每次皇阿玛去上书房,对弘昀都很亲近。小时候皇阿玛对我也是这样的。可现在,皇阿玛的眼里只有弘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