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然并未停顿,抱起云乔就往最邻近的宫殿走去。
两人小时在宫中长大,只是云乔记不住的地儿傅景然全记着。好在那是一件空着的宫殿,之后行事隐瞒也方便许多。
不多时,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来,接连换了好几个人皆是看不出病症所在,再加上还不知那毒物是何成分来自何处,无人敢将话说明白。
到头来这场闹剧中只有云乔一人卧床,得了消息后傅轻澜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云乔身边。
傅轻澜方落脚,傅景然便对她说道:“此事不可外泄,你从来机敏知道该如何做。”
傅轻澜如何不懂,看着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云乔红了眼眶,问道:“太医如何说?”
既然有求于她,傅景然也只实话实说,“太医并未查出是何病症。”
眼瞧着傅轻澜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他心里也猛然一动,淡道:“我至此也无把握,却定会护她周全,只是你万事小心。若事有变故你也要灵活变通。事后我自会禀明。”
傅轻澜虽想一同前往可还是留在宫中接应。
说罢,外头的轿辇也置备妥当,傅景然将云乔送入轿中,驱车赶往离大内最近的一处住宅,才出宫门便让人唤了李平川来。
蜀中李氏乃是远近有名的医药世家,这天下便没有他们治不好的疾病。现任当家的育有五子,皆从医,其中又以三子平川天资最高。怎奈何他无心继承家业,反游山玩水。
此番跟着傅景然来到京城也无人知道二者关系。
只是正街上无端冒出来了个神医药铺,打出的是蜀中李氏的招牌号称药到病除,平日里也绝不多招待人。
而如今黄金万两也请不到的李神医正在厨屋里帮人熬制汤药,俊俏的一张脸上都是黑手印,看起来十分可怜!
画眉受傅景然差遣来厨屋催药,看这公子模样好心肠地送去了帕子。李平川顺势接下又想说几句好听的话,未想到傅景然出现在了厨屋里,是故又恹恹蹲下。
到底还是不放心,又怕云乔身子娇弱下人服侍不周,他还是将画眉叫了回去。
等到画眉走后傅景然才问道:“她身子如何?”
李平川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你在猜测什么,那些人中的毒可与这个酒中的毒不一样。酒中毒物我也还未验出来是什么。只是我想问你一件事,前些日子里你让我配的畏寒的药可是为了她?”
傅景然眉头微皱,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急切,“是。如何?”
“夫人身上似有沉疴,正因此疾而致秋冬之时身虚体弱。”李平川用竹签在瓦罐中戳了几下,继续道:“同你所言,那酒水本就有问题,既然其他人沾染了没有问题,那我想她该是因为新毒引了旧毒复发,过些时日便能醒了。”
这话听着有些荒谬,傅景然却等他说完后再问道:“她畏寒的确未错,可从前未有太医检查出过。”
“若是太医就能轻易查出来了还要我做什么?”李平川站起身来,熟稔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继续说道:“幼时我同父亲走访西部南北各地听说过这东西,这东西容易叫人亏空身子,是故在寒冷之时叫人更加虚弱,只到某个年岁······”
后头的话李平川未说出来,眼瞧着傅景然脸色黑了下来,他补充道:“听说仙灵草能解下这毒,不过只生长在北疆,你既是从那儿回来的自然有法子找到?”
北疆暴/乱,傅景然在那儿一待就是三年,自然是北疆事事皆知,可如今听李平川说了这些之后才静道:“我从未听说过这些。”
李平川手一抖,说道:“到底也是街边传说哪能这样当真,若真有这样厉害的东西莫说是江湖了,朝廷都要出手管教的。你若真担心,现今就将这碗药送去给她。”
房内,即便是醒来,云乔也觉得头脑酸胀。
画眉见云乔醒了立马要去请傅景然来,云乔拦下她要听事情原委,画眉也乐得开心,赶紧说道:“说时迟,那时快,姑爷直接将郡主抱了起来,又为郡主请了现今黄金万两都请不到的神医来为您煎药!”
云乔摸不着头脑,方想问些什么,就见到傅景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画眉携着其余服侍的丫鬟识趣地退下,房中只留下了傅景然和云乔两人。
云乔伸手要接过药碗,那只从被中伸出的手失了平日的血气,如今显得苍白单薄,好似冰瓷一般易碎。
傅景然寻了一个椅子坐下,说道:“好生盖着被子。”
云乔疑惑,“盖着被子我如何吃药?”
傅景然未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云乔。
云乔赶紧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说道:“那我不喝药了。”
“你害羞了?”傅景然问道。
“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云乔瞪了傅景然一眼,说道:“我嫌苦还不行么?”
看着云乔这模样,他自出事以来就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温声提醒,“是熬制的暖身子的甜汤。莫要继续闹。”
如今日色渐晚,正好一截夕阳的光落在他眉眼处,将他脸照成了温柔的橙色,削弱了平日里的凛若冰霜。偏偏说话还这么叫冷,叫人/拳/头生硬想打。
云乔哼哼两声,还是将手收进了被中,张开嘴等着喝药。只想着是自己占了便宜,他负自己这样许多,叫他喂个药倒也还便宜了他!
就这般两人未再说话,一碗药见了底。
傅景然收拾了药碗正开门结果外头却一下跌进来了许多人。
一个个猝不及防又悲壮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在门口偷窥了许久。
画眉率先说道:“奴婢才没有看到王爷和郡主卿卿我我琴瑟调和如胶似漆的恩爱场面!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这宅子本只是王府的产业,平日里王爷和王妃也不会经常来。话本看了许多,这里的下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火热的画面,一时间也是激动万分,握在手里的帕子都要捏碎了,压根就忘了会被怪罪这件事。
门口的动静云乔怎会不知道,她已经羞得全身冒烟儿,咬牙切齿道:“你走!”
傅景然只是稍微责骂了几句便离开房间,自此无一人出事也算是未叫歹人得逞。
从前他自己都只以为云乔只是怕冷了一些,也并不知道这竟是中毒之过,又不危害性命,到如今才让人查出,到底心有余悸。他先同李平川了解了更多情况,而与此同时,一群人秘密从京城出发,直驱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