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闷闷不乐的喝着茶水。
片刻后含烟道:“公主,孟绒姑姑来了。”
这些天玉梨让孟绒给自己改一件披风,想必孟绒已经改好送来,今天恰好正是最后的日期,玉梨点了点头:“让她过来吧。”
孟绒却是空着手来的,她对玉梨道:“太子妃,这段时间司衣房太过忙碌,皇后娘娘临时我们赶制几件衣物,奴婢无暇给您改制披风,可否延期再做?”
倘若能抽出空闲出来,孟绒绝对不会来玉梨这边请求。皇后命令下达过来,孟绒不得不放下手中其他事情。
玉梨点了点头,现在霍芳来了宫里,有任何针线活可以让霍芳去做,霍芳的手比孟绒的手更巧:“孟绒姑姑让人送来东宫吧。不知道皇后要赶制什么衣物?霍姑姑的手艺不错,或许可以帮一帮孟绒姑姑。”
孟绒脸色微微一变,低头道:“皇后娘娘只认奴婢一人的手艺,奴婢不敢劳烦太子妃的人。”
玉梨笑了一声:“好,孟绒姑姑,你先下去吧。”
孟绒离开之后,玉梨托着下巴道:“皇后现在病重,难不成她要给自己做寿衣不成?不可能,并没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那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玉梨实在想不通其中缘故,心里又觉得好奇。
晚上与闻璨一起用膳的时候,玉梨忍不住道:“司衣房的孟绒姑姑过来,她说皇后有许多衣物让她赶制,她来不及帮我改做披风,太子,你说皇后现在病重,究竟急着做什么衣物呢?”
孟绒本可以不来,大可像糊弄其他妃嫔一般糊弄玉梨。但是玉梨颇得太后欢心,她之前在太后面前告过一次状,所以孟绒不敢怠慢,这次无法正常完成玉梨交代的衣物,便特意来说一声。
原是一件寻寻常常的事情,偏偏玉梨多心,什么事情都要琢磨透,自己要想清楚其中的缘故。
闻璨本在喝汤,听了玉梨的话语,他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孤有些事情处理,你自己用膳。”
玉梨看着闻璨离开的背影,她偏了偏头:“这段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很忙碌。”
霍芳给玉梨盛了一碗汤,她安慰道:“公主不要思虑太多,您总会逢凶化吉的。”
玉梨叹了口气:“倒真的希望如此。”
第38章 38
昭宁宫中。
郑皇后接过杏花递来的这碗汤药:“本宫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真的生病了?每日昏沉无力。”
杏花亦想不通这件事情:“大概是皇后娘娘最近思虑过多, 娘娘平时操心太多事情,身体得不到太多休息,所以会比寻常人体弱一些。”
郑皇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喝完药之后便躺下去:“这几天本宫做梦, 梦见了很多事情。”
杏花给郑皇后盖好被子,今天的郑皇后看起来亲切随和,她忍不住多和皇后说了几句话:“什么事情?”
“本宫梦见了姑姑,”郑皇后闭上眼睛, “她质问本宫为什么要抢夺她喜欢的东西, 这座宫殿,宫殿里所有花草, 还有皇帝, 原本都是她的心爱之物。”
杏花不敢再说什么。
在昭宁宫中, 一切有关元后的事情都是禁忌,所有人都不能提起这件事情,倘若有人敢多嘴多舌,一定会被郑皇后下令打死。
郑皇后又道:“她质问本宫,为什么要苛刻她的孩子。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她体弱多病,本就该死。陛下本不属于她一人,本宫深爱陛下, 为什么不能抢夺。”
杏花道:“夜已经深了, 皇后娘娘还是早点歇息吧。”
“明日把太医叫来问一问。”郑皇后觉得这药有些不对劲, 但这个太医给她看了很多年的病,不可能突然之间想害她, 郑皇后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越来越虚弱, 有些时候她自己也认为是自己思虑太多,每天总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烦忧,明明不想当什么贤后,明明不想伪装模仿元后的一举一动,更不想送一些女人给皇帝用以笼络皇帝的心,却不得不这样做,“莲儿和周媗在偏殿?”
“刚刚郑小姐和周姑娘一起在园子里嬉戏,现在大概都回去睡了。”
郑皇后点了点头:“好,明日将太子和陛下都请来,他们下朝后去请他们。”
杏花应了一声:“是。”
······
次日霆元帝与太子一起来了昭宁宫。
这些年闻璨对霆元帝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因为闻璨对其他人也没有太热络,霆元帝便认为自己这个儿子天生便不和人亲近。
路上霆元帝忍不住和闻璨讲话:“太子,这次户部考核你做得不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闻璨冷淡又不失尊重的道:“谢父皇夸奖。”
“这么多年你都厌恶皇后,但她并未做错什么。”霆元帝道,“太子,当初是朕认为你年幼可怜,皇后与你母亲同宗同脉,如果是她进宫为后,你才不会被刁难,换做另一个人做继后,你的处境肯定比今天更差。”
闻璨突然笑了一声。
这个笑意十分凉薄,但是,霆元帝极少看到太子笑,很多时候他都认为自己这个儿子天生就不会笑。
因此霆元帝愣住了,他看向闻璨:“璨儿,你——”
闻璨道:“儿臣知道父皇用心良苦。”
霆元帝道:“朕一直希望你能够理解,皇后性情贤淑,你对她冷眼相待,她这些年很痛苦。眼下她重病缠身,若你见到她,千万不要说出不该说的话语。”
闻璨应了一声:“儿臣知晓。”
闻璨一直都觉得霆元帝不适合当皇帝。或许霆元帝更适合做个闲散王爷或者富贵人家的公子,做皇帝对霆元帝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很痛苦很难熬的事情吧。仁慈且优柔寡断,看不清自己身边每个人的面目,被枕边人算计,被生母忽视,被儿子痛恨,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但闻璨什么都没有说,他更不想说。
他从幼年起便想成为和霆元帝截然不同的人。
皇后已经装扮整齐从床上起来了,霆元帝看到她憔悴的模样,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心疼:“皇后,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
郑皇后微微笑着道:“难得太子和陛下都在这里,臣妾想和你们一起用早膳,这些天臣妾危在旦夕,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还是陛下拿捏主意的好,臣妾只能远远看着,只能听从陛下的所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