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魏云暖他气息微滞,“你姑姑叫他跟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你却指着他暗中胡来,安陵啊,你多大了?朕的五公主不过八岁都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而你居然连一个八岁幼童都不如!”
彦苛两个字出口,魏成晚一怔。
昭元帝居高临下很容易就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心中被失望和恼怒塞得满满的,“彦苛本是从朕的暗卫营出去的。”
魏云暖名声在外,昔年时局动荡祸乱四起,总有不长眼不怕死的人觊觎,他担心力有不逮便将那一批里最出色的彦苛送给了她。
他一向尊重魏云暖,人送出去自然便没了丝毫联系,他一直以为彦苛还跟在魏云暖身边保护她,却没想到她居然在离开的时候把人丢给了自己的侄女儿。
要不是上次红绫河蛇患显出端倪,他恐怕还一直蒙在鼓里。
“安陵啊安陵,你太让朕失望了。若是你姑姑知道你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她该有多难受啊!”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心无仁义,毫无良善,转手就要置人于死地,,一个念头就想着要了别人的性命,冷血凉薄得可怕。
昭元帝说了这么多其实算是变相地给她定罪了,魏成晚的心一沉再沉,双唇嗫嚅了两下,到底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上头的人知道彦苛的存在,她说再多都没什么用了。
只要把彦苛招来,所有的事都会真相大白。
魏成晚默认了。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但……没办法。
她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到裴郅居然会造伪证,也没算到彦苛竟然是陆叔送给姑姑的人。
魏成晚眸色沉沉转头看向老神在在看戏的裴郅,裴郅难得好心情地对着她扯了扯嘴角。
昭元帝对魏成晚是失望至极,他背靠着龙椅,手心撑抵着额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他缓缓地将手放下,又恢复成了平日里运筹帷幄威严甚重的君王,沉声道:“从即日起褫夺郡主封号,贬为庶人幽居府邸。”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昭元帝到底顾念旧情,没舍得下狠手。
这个结果和裴郅所预料的相差不大,但对于魏成晚来说无异于一记重击,只是她自小便能喜怒不形于色,叫人也瞧不出什么异常来,落在外人眼里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张公公看着她心中叹气,他先时还觉得这安陵郡主和魏云暖除了一张脸外无甚相识,如今看来,到底是姑侄,这份骨子里的不屈真是像极了。
只是魏云暖是一身傲骨宁折不弯。
这安陵郡主……唉,不说也罢。
裴郅正好要出宫回府,昭元帝便叫他顺道将魏成晚带回去。
出宫的路有些长,魏成晚跪久了双腿越发不利索,莺儿艰难地扶着她,既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又心酸以后的日子。
“为什么?”魏成晚有些不解,“裴郅,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郅睨了她一眼,他一点儿也不想和疯子说话。
魏成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比宁茴漂亮。”
“我比宁茴聪明。”
“我比宁茴更懂你。”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才是天作之合,才是个世界上最般配的人。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做?”
裴郅拧了拧眉,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魏成晚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裴郅嗤笑一声,“是不是事实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一个铜板儿的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你漂亮又怎么样,你聪明又如何?和他有关系吗?
既然没有关系,说这么多狗屁话做什么?
魏成晚怔怔然地看着大门闭合上锁,想起那些嫌弃讽刺的话,平静的面容终于龟裂。
她跌坐在地上,扬着唇角,那双和魏云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眼里凝聚着阴冷。
魏成晚如何裴郅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他回到书房照例取了本书坐在小榻上翻阅。
负责收拾书房的侍女将书案上的东西整理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近前屈膝道:“世子,今日午时少夫人派了人来搬外头的菊花。”
裴郅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院子里的菊花少没少,他放下书,淡淡道:“你让他们搬走了?”
侍女眉心一跳,忙回道:“世子不在奴婢岂敢自作主张,一盆也没叫西锦院儿那边拿走。只是少夫人那边怕是不大高兴……”
裴郅满意地唔了一声,轻抿了两口茶水,放下茶盏扯过帕子将手擦了擦,嚯地站起身来,“叫人搬好花,随我过去。”
侍女低眉垂目:“是。”
有裴郅的吩咐,小厮丫鬟们动作都很快,搬着花利索地跟在裴郅身后。
这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宁茴正在用晚饭,她捧着小瓷碗,小口小口地抿着里头浓白的鲫鱼汤。
今日天气不错,青丹便将挡风的屏风撤了,房门大开,摆放菜碟的圆桌正对着外头。
宁茴本来今天就因为昨晚的事情提心吊胆得厉害,看到外头那一排一排的菊花更是吓了一跳,心脏都差点蹦了出来,眼见着裴郅大步走了进来,面无表情一脸淡漠。
宁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捧着碗的手都抖了抖,这一动就洒了些汤汁在碎花桌布上。
“青青草原,这么多菊花送过来,他、他这是要给我上坟吗?”完了,完了,这次她可能真的要狗带了qaq
青青草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