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郅拉着宁茴在身边,大手扳过她的脸顺带着狠狠捏了一把,宁茴龇了龇牙道:“裴郅!”
她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来,裴郅站起身避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抬手帮她揉了揉,接过青苗手里的缀绒披风将她包着,这才拉着人转过屏风到了外头。
宁茴站在屋檐下石阶上不解地道:“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裴郅站在她旁边对齐商使了个眼色,齐商明白地点了点头叫齐了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嬷嬷,朗声吩咐道:“把院子里所有的花花草草全部搬到西边书房院子里去,一棵都不准留下!”
院子里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道了声是,井然有序地你一盆我一盆往外搬。
宁茴:“裴郅,你疯啦!”她的花呀,她的草呀,她的天呐!你这个猪!
裴郅很是冷漠无情地瞥了她一眼,“你好好看着,然后好好反省,反省透彻了再搬回来,记住,它们今天之所以会从这儿离开都是因为你……”
宁茴:“……”裴郅,你是魔鬼吗?放开她的花放开她的草qaq
“青青草原,你看他!”
青青草原默默地看着裴郅,抱着熊脑袋半晌才慢吞吞道:“宿主,他真是个狠人!”
宁茴:“……”
搬走了花又放了话的裴郅转身离开西锦院去了自己的书房,方随已经在里头候了一会儿了,见他进来忙上前去给他诊脉。
他诊脉的间隙齐商出去了一趟,进来时候身边跟在刚从督御司赶回来的楚笏。
楚笏拱手对着坐在书案前的裴郅道:“世子,柳大公子送了莲姨娘过来。”
裴郅不言不语没说叫人进来也没说出去,方随收回枕放的小软垫,“世子的体寒之症有些加重了,可得细细调养再不能受凉了。”
裴郅不大在意地点了点头,十指交叉在身前,眼中含着锐利冷光,与堂前三人道:“去查,日落之前回来禀报。”
如今午时已过时间有些赶,三人应了是忙齐齐退了出去,楚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商一边与她细说一边往外走,很快就到了柳大公子候着的地儿。
齐商几人离开,裴郅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微眯着眼凝视着门前的光,好一会儿才叫了人备水沐浴。
柳大公子将人送到没多久就走了。
方随配了药,给莲桑服下后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想要从她嘴里掏出些东西很简单,再顺着这些东西查下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紧赶慢赶几人在日落之前准时回到书房复命。
裴郅已经换了身了衣袍,重新束了发,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淡淡地看着几人道:“说。”
最先开口的是齐商,“莲桑是安陵郡主的人。”
楚笏接着他的话道:“吉祥斋原是当初魏云暖名下的糕点铺子,生意一直都不错,江都郡王和郡王妃夫妇都不是什么拎得清的人,后来她离京就把铺子的契书交给了唯一的侄女安陵郡主,莲桑就是在去吉祥斋买糕点的时候和她碰上的头。她求荣华富贵,而安陵郡主则是要她盯着少夫人和……世子,一拍即合,为掩人耳目两方私下里通过吉祥斋一直有消息往来。”
裴郅眼珠子一动,“继续。”
“安陵郡主离京中毒那日叫人递了药给她先放着说是以后有用,几天前又通了吉祥斋给她传了消息要她把那药用在少夫人身上。”楚笏握着剑的手微抬了抬,“结果没想到被少夫人全部塞到了她嘴里,这才有了长公主府那么一出。”
裴郅想起在长公主府小院儿里神色暗沉,眉宇间掠过一丝阴戾,问方随道:“什么药?”
方随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连江湖上都甚少用的下流物,那些污糟地儿倒是极喜欢使的……药快性烈的很。”
裴郅紧抿着唇,搭在扶手的手渐渐收紧,日落余晖洒满庭院,他睨着门槛的地方,阴艳的脸上散着寒意,默了半晌终是从嘴里溢出阴森的冷笑来。
齐商咽了咽口水,在楚笏和方随的眼色下硬着头皮小心地唤了一声,“世子?”
裴郅抬眸盯着他,齐商反射性地立直了身体。
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是没理会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走到他面前顿了顿,反手从他手里夺过长剑,面无表情地大步往外去。
齐商手上一空,叫道:“世子?”
裴郅停在门外,半逆着光,微抬了下巴扯了扯嘴角,“跟上。”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裴郅:“有人一心求死,自然是去成全她啊。”
齐商:“???”
第五十章
庭前梧桐落尽, 没人收拾的残叶浸润在落日的灿灿余晖里,魏成晚在榻上醒过来, 美目里轻蒙着水雾。
头顶枯枝横斜割裂了目之所及的天空, 最后一片吊挂在枝尖儿上的叶子也随着风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深秋即将过去,寒冬近在眼前。
她抬手捂了捂发凉的额头,拥着身上搭盖的绒毯缓缓坐起身来, 听着远处寒鸦的三两声鸣叫微眯了眯眼睛。
“莺儿, 现在什么时辰了?”
在屋里头整理东西的莺儿闻声慌慌忙忙小跑出来,答道:“马上就是酉时了。”
昭元帝这次存了心是要好好治一治魏成晚, 府邸里伺候的人手抽走了大半,每日里几乎就莺儿一个人忙活着, 折腾来折腾去日渐消瘦, 连气色也大不如前。
她扯着帕子擦了擦手, “郡主……小姐,奴婢去厨房准备晚膳了。”现在已经不能叫郡主了。
魏成晚点了点头侧坐在榻上远望天际渐渐敛去的橘色光辉,脸色渐沉。
现在都没消息传来, 很显然失败了。
没用的东西,枉费她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人送进国公府, 享受了锦衣玉食仆从环伺,结果连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她到底是高看她了,低看了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