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茴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那个,我现在睡不着。”
韩意兰:“……”刚才明明睡得比谁都香。
韩意兰心中腹诽,但还是给她点了灯,虽然宁茴一再让她睡着,她仍跟着一起去了后头。
挖了花得有地方装,韩意兰将烛台放在石块堆上,转身与宁茴找花盆,宁茴背对着她蹲在花地用小镰刀刨土,悄悄地放了一株进空间草原里,青青草原接到花捧在手上,跟捧着祖宗一样,一步一顿,小心地挪到自己准备好的小土坑里。
看到青青草原认真地在种花,宁茴舒了一口气。
熊猫还是以前的那个熊猫,看见绿化值就走不动路,而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在十五万面前她已经可以镇定自若了。
虽然拿到了手,但现下还得装装样子,低头认认真真地刨土。
韩意兰拿了个陶土碗过来,“暂时就先放这里面,等明日回去表姐再移出来。”
宁茴嗯嗯点头,捧着一小株放进了陶土碗里,韩意兰看不过眼,亲自上手给她挖了几株。
宁茴盯着瞧了会儿,还是把她多挖的那些又摁回了地里,这玩意儿多珍贵啊,她刚才已经往空间里放了一株,再多拿怎么地也不适合的。
韩意兰拗不过她,也就算了。
宁茴心情好得很,捧着碗看来看去问道:“对了,我都忘了问,表妹这夜夜香的花籽是哪儿得来的?”
她表妹细胳膊细腿儿的,还能飞檐走壁?不对,能飞檐走壁的都不一定能弄到。
她问起,韩意兰也不遮瞒,“别人送我的。”
宁茴哇一声,“他真大方。”这出手太阔错了。
韩意兰不由一笑,“是挺大方的,我看到的时候都惊了一下。”那一荷包的夜夜香花籽价值几何根本无法用言语估计。
更重要的是……
它生在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几乎不可攀折。
因为难得,所以珍贵。
宁茴拍了拍手上的泥,好奇问道:“我认识他吗?”
韩意兰在旁边的小水桶里沾湿帕子与她擦了擦手,眼睫颤了颤,轻声回道:“不认识,没有人认识他。”
她也不认识。
她知道他手里有一把剑,手上有几道疤,还有每次离开的瘦削背影。
“啊?不认识的?那他为什么要送这个给你?”这可不是一般的花。
韩意兰答道:“他说我救过他,但我根本就不记得。”
宁茴笑道:“表妹在平春行医救人,救得多了不记得也正常。”
韩意兰摊了摊手,“也许。”
宁茴对这个能摘到夜夜香的人很好奇,轻拧了拧细眉,问道:“那……表姐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韩意兰背过身,放在石块堆上的烛台晃了晃影子,她抿了抿唇,“不知道呢,五湖四海,天南地北,总是在一个地方的。”
宁茴抬手去护着烛光,偏头去瞧着她,“嗯?”
天都快亮了,韩意兰拉着她往屋里走,“萍水相逢,不得而知。”
江湖侠客,来无影踪,去留随意,在哪儿死了还是在哪儿活着她又哪里会清楚。
瑨园的人一直想取他项上人头,她因他受牵连被瑨园那伙人关了好几天差点儿死在水牢。
于她来说,这一场算是无妄之灾。
但阴差阳错,因此离开平春不受拘束,是祸还是福,她也说不准。
韩意兰关上房门,背抵着门闩,轻笑一声,其实……
她曾经也有一个侠客梦,江湖潇洒,只是后来长大,就再也不做白日梦了。
这两姐妹再回到床上都睡不着,一个思绪翻飞微有惆怅,一个喜笑颜开,看着发着绿光的显示屏里蹭蹭上涨的绿化值,在心里激动了老半天。
跳动的数字最终定格,和起以前的那些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刚好整整八十三万。
百万大关就在眼前,青青草原在空间里头掏出自己的小手绢儿抹着眼泪,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
宁茴跟青青草原一样兴奋,一直到大天白亮才勉强平复下来。
早饭是青丹青苗起来做的,简单的清粥小菜再配了几张饼子。清早起来的韩意兰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除了宁茴没人知道她昨晚的脆弱。
填饱了肚子,宁茴便打道回府,韩意兰也要往香铺子去。
马车悠悠停在长街边,宁茴掀了掀车窗帘子,看着韩意兰站在门口和刚上门的客人说话,泰然自若,落落大方,朝阳下熠熠生辉。
她唇角微翘,放心地落下帘子,又捧着装了夜夜香的陶土碗,闻着香兀自陶醉。
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宁茴便想着回院子去再睡个回笼觉,没想到走在路上,迎面飞跑来一个人,披头散发形容狼狈。
那人跑得极快,见着她面上一喜,抓扯住衣服便往后躲,口中直呼道:“表嫂救命!”
宁茴被她拉得直转悠,一听声儿再一看,咦,这不是许茹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