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不差,也没遇到麻烦。
就是复杂。
复杂之外,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掺杂其中。
意外?亦或惊喜?
却又说不上来。
……
在翠湖院外待了不知道多久,商晏白才驱车离开。
途经温池院,他下意识放慢了车速。
屋子里同样是暗的。
商老爷子两个月前才搬过来,商晏白觉得他好好的家不待,非得来疗养院是故意作怪,来看望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多数时候又都是晚上。
每回离开时经过温池院,这边的灯似乎都是暗的。
看来里面那位席老先生可比他家的老爷子更安分,也更会养生。
听说席老先生的身子骨早些年便不大硬朗了,几乎把疗养院当成了半个家。
商晏白第一次把这个记不清从哪个好事者口中听来的消息,牢牢记在了心里。
昨晚三更半夜守在温池院的人此时也不见了大半,大概那位席家千金今夜没有来这边。
席、以、安。
商晏白在心底慢悠悠地,又极其郑重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原来她叫席以安。
原来她是席以安。
席家的千金,世庭的总裁。
此时此刻,商晏白的脑海里满是几个小时前在白夜酒吧里的画面——
浑身像是镀了层金光的女人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来,黑长直发从耳边泻下,藏在其间的钻石耳饰熠熠生辉,在那张明艳夺人的脸上镶了道极耀眼的光芒。
身后灯光璀璨,迷乱人眼。
不及她万分之一。
席以安最近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大大小小的会从早上开到晚上,有时候还得半夜连线海外开视频会议。
然而她又十分自律,就算再忙也没有忘记日常三餐和每日必有的运动锻炼,一边在跑步机上挥汗一边听着助理的工作汇报已经是常事。
郭言子常常感叹说她是铁打的身体,感叹过后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自律和毅力,不然怎么能一直保持多年如一日的好身材和好状态。
难得抽出一个晚上的空闲,生活秘书陈如给徽山打了个电话提前告知,今晚席以安会过去陪席济骞吃晚餐。
傍晚六点过,席以安的专车停在了温池院门口。
席济骞早让人在外面等着了,是一直照顾陪伴他的席家管家老任。
任管家替席以安拉开车门,先喊了声“小姐”,才接着提醒了一句:“先生有客人。”
席以安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静毫无波澜。
任管家继续道:“是商老先生,最近两位老先生常在一块儿下棋喝茶。”
世庭与华茂皆是鼎鼎有名的老牌企业,只不过席家的根基原本在帝都,后来赶着南方开放经济贸易的大潮南移,渐渐才在海市生了根。
领域不同,合作不深,两家的老祖宗早年倒是没什么交情,只是同在商圈都耳闻过彼此大名。
如今倒是成了同一家疗养院的“病友”,机缘巧合加深了交情,竟互相成了知己。
席以安不以为意,外公有好友作伴消遣,她更安心。
举步正要进门时,任管家又补充道:“商家那位公子也在。”
海市称得上一句“商公子”的,除了华茂少东家商晏白,再无他人。
席以安只是脚步微微一滞,便继续朝前走去。
多一个客人少一个客人,都不会影响她。
还未进门,就先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声音。
“林老先生笔法飘逸洒脱,又不失大气深刻,的确是大家。”
男人的声线微微有些沉,尤其是那几个沉下去的音调发出时,似乎能感觉到胸腔在微微震动。
语调至末,又添了两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还不错的声音。
席以安转过门厅来到会客厅门口,还习惯性保持着一手插兜一手捏着手包的姿势。
会客厅里一共有三个人,看到她时面上立刻浮起浓浓的笑意。
除了那位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