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和四弟妹可真是夺了大造化,自离开沈家所识之人,不是达官显贵,便是这般好风度。
如此她更是客气三分:“路上有些泥泞,我们便来晚了会。”
说罢她便递上一红封,常爷接过来掂量下,提笔在红纸上记上:沈家送喜钱两贯。
这会李氏听见动静,也从屋里出来。刚才急着塞了两口饭,此刻她唇上沾着点油花,这幅不甚端庄的姿态,看得常爷一愣,一滴墨汁落在案几上。不着痕迹的放下毛笔,他将红纸封住的喜钱递过去。
“二婶、大嫂,你们来捧个人场就是。今年沈家新加了五百亩地,眼见着过完年开春,什么东西不得耗银子,这钱快拿回去。”
礼让虽是规矩,但与常人不同,李氏却出自真心。她向来恩怨分明,能眼皮不眨一下的坑老太太二百两,也会坚持不多要亲近之人一分钱。
“沈家虽是庄户人家,但也不能坏了礼数。芸娘且放心,咱们沈家不缺这两贯钱。凑成双数是定例,也是图个吉利。”
李氏笑着收下,忙命碧桃拿两盒喜饼出来。
自打巧姐成亲后,县城里但凡有人家成亲,不缺那俩钱的便要来沈家订些喜饼。宜悠自不会将钱挡在外面,但她也不会断其它做喜饼的人家生路。所以她便立下规矩,每家最多给六十六盒。
即便白石之秘已经公开,可她做得喜饼独有一分滋味,依旧很受欢迎。这会她成亲,自然再没有那六十六盒的规矩,所有喜饼均是出自自家之手,做出来后便存在穆家地窖中,今日正好拿出来新鲜用。
二叔奶奶远在云林村,也听说过这喜饼的大名。如今接过木盒,更是心生欢喜,看来二丫是着实跟沈家亲。
“城里的物什弄得就是好看。”
李氏刚想回话,斜地里传来一尖刻的声调:“真是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成亲这么大的事,没一个人知会我们孤儿寡母。混到这份上,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人群自动分开,后面走出的不是旁人,正是程氏和春生。两人一身素衣,哭丧着脸,满是讽刺的看向这边。
“二弟妹。”
李氏将喜钱放入箱子中,走上前挡在门前。程氏此人她再了解不过,今日是二丫成亲的大喜日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对不知所谓的母子给毁掉。
“春生,你们娘俩来了。”
程氏站在她面前,原先白了一半的头发如今倒是墨黑。不过从她发顶心新生的一片白,却是瞒不过众人。
“四弟妹也不说请人进去喝杯水,这是不欢迎我们?”
话音刚落皱纹情绪一边,人普遍同情弱者,程氏母子如今便是被同情的。
李氏咬碎一口银牙,这对母子如今便是滚刀肉,她让也让不出个好果子。
“对,我确实是不欢迎你们。”
程氏一惊,先前她倒是看走了眼,看似绵软的李芸娘却是个牙尖嘴利的。见她这般不客气,她直接开始干嚎:“沈家的列祖列宗啊……”
二叔奶奶忙上前拉着她,王氏再往院里一看,石磨上早已没了俩孩子的踪影。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明晃晃的大刀架在春生脖子上,长生双手抱住快与他差不多长的大刀:“你们又来欺负我娘和姐姐,先过我这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