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走上前,他知道娘亲是去看姐姐。那些话也都是他的意思,毕竟一个人支撑太辛苦,身为姐姐的本该为弟弟分担。可他着实不相信,姐姐会因此死亡,定是穆家夫妻以此欺骗娘。
至于四丫,他是有些伤心,可更多的则是解脱。死了也罢,如此不光彩的姐姐,日后总能被人逐渐遗忘。不过如今最重要的,人死在县衙,那边总会补些银钱。他已许久未曾穿过锦缎衣裳,等来年科考他总算有新衣裳和最好的笔墨纸砚入场。
“娘,你还有我,莫要太过伤心。他们人多,我们先回去。”
母子俩相互搀扶,蹒跚着朝拐角处走去。那里是官学,每个入官学之人,均能分到两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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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二人,薛家其余人也做鸟兽散。
薛夫人牵着璐姐儿走上前:“若她再胡乱攀扯,我尽可出来作证。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我为人从不扯谎。”
宜悠笑着应下她的话,临近午膳时分,穆宇和长生依依不舍的告别璐姐儿,四人上了端阳赶着的马车归家。
待到用完午膳,两人走到房内,宜悠先是问明白四丫之事。
“她当真快好了?”
“确实如此,只要熬过这个腊月,待来年开春天气回暖,她便能无碍。”
“那去看她的人……”
一问一答间,她总算明白事情全过程。章氏外表虽看似严厉,但实则有一颗仁善之心。四丫在偏院活下来后,她问过巧姐意见,便请了个郎中为她看病。县衙不缺那份银子,多方补药下去,四丫脸上慢慢有了人气。可惜这一切,终究抵不过心如死灰。
“四丫只与我差一岁,小时候她虽然黑黑瘦瘦,但性子却极为娇憨。我亲戚缘薄,毕竟姐妹一场,若她这次悔悟,指不定我们能重叙姐妹之情。可惜这一切,终归只能再想想。”
穆然坐在宜悠边上:“都过去了,你也莫要太过遗憾。”
宜悠打开妆奁,取出一对银镯,这是成亲那日沈家送来的贺礼。那几年,她与四丫也曾一人一只的带过。将银镯包好,她放在一旁。
“明日我去见夫人,同她说下绣坊之事,顺带将此物放在四丫棺椁中。黄泉路上,她总得有点嚼用。”
最后一句打破了房内沉闷的气氛,穆然道:“都依你,改日为夫给你打更好的。”
“那多谢夫君。”宜悠叹口气坐下,慢慢说着今日之事:“方才只觉爽快,未曾多想。如今再说起来,只感觉自己所作所为与沈家其余人一般无二。夫君,莫非不知不觉间,我也变成那般面目可憎之人?”
穆然将她环在怀中:“不一样,你们的目的不一样。就如战场上,拿刀划伤人不一定是杀敌,也有可能是取出射中身上的箭矢。”
宜悠也从迷惘中回过神,终归是不一样。靠在穆然肩膀上,她娇嗔道:“夫君莫要嫌弃就好。”
“宝贝莫要嫌弃为夫便是。”
“为何?”
“朝廷调令已出:知州大人高升入理藩院,负责接待北夷使者。而新任知州大人,则是县丞陈大人。”